整座瀚州城陷入了极大的骚乱和恐慌之中,老百姓们在街头巷尾奔走相告,诉说着燕军已经入关的消息,更有甚者说燕军马上就要杀到城外了。 “哎,你听说了吗?燕军入关了!” “啥?燕军入关?不可能,别扯了,哪来的消息。” “真的!城门口处有骑兵冲进来汇报的!” “不可能不可能,老夫在瀚州城生活了一辈子,还没见到几次外族蛮子能杀到这里。” …… 起初还有许多人不信,北境防线矗立在边关多年,外敌侵入的次数屈指可数。 而且每一次边关都会弄出很大的动静,鏖战个一年半载的,这次燕军怎么可能悄无声息的入关呢? 但是当战鼓声响彻云霄、无数军卒从四面八方涌上城墙、各座城门紧紧关闭的那一刻起,老百姓们就知道,燕军真的来了。 “咚咚咚!” “呜呜呜” “全军上城!箭矢快往城上般!” “准备火油,架锅,快!” “敌军将至!全军戒备!” 喊叫声络绎不绝,所有边军将校的脸上都带着一股凝重与焦急,脚步匆匆。 他们已经没有时间去安抚城内百姓的民心了,因为他们即将面临一场血战。 其实瀚州城内的守军并不多,除了一支一万人的精锐边骑之外,就只有一万多的步卒,其他的都是些巡防营、衙役,满打满算也不过三万人。 平瀚道上大半的士卒都已经调往了胶东道,瀚州城能有近三万的守军已经是非常多了,这还是因为它是平瀚道的首府。 但如果情报没错,正在朝瀚州城杀来的是满编的黄底银狐旗,足足三万精锐骑兵! 步卒们将大量军械搬上了城头,一架架强弓硬弩蓄势待发,就连那一支万人骑兵也紧急动员起来,随时准备作战。 不得不说,到底是瀚州城,留守城内的士卒都是精锐,一条条繁杂的军令执行的一丝不苟。 黄昏时分,闹腾了整整半天的瀚州城终于安静了下来,不闻半点的喧闹声,就像一切都未曾发生。 死一般的寂静。 让人觉得心头发渗。 常靖安穿上了那身深蓝色的节度使战甲,腰悬利刃,驻足城头,他身后就是众多边军武将。 所有武将都眉头微皱,神情肃穆。 这座瀚州城是他们许多人的家,全族的妻儿老小都在城中,包括常家祖宅也在这里。 可以说瀚州城就是平瀚道将门世家的核心地带。 这里要是被燕军攻破,那平瀚道上的将门世家得被灭掉一大半。 被夕阳余晖照亮的大地十分安详,但危险正在一步步的逼近。 因为从接到消息的那一刻起,城中就派出了好几波斥候外出寻找燕军踪迹,但直到现在还没有任何一标斥候回来。 毫无疑问,他们已经成了燕军的刀下亡魂。 黑夜一点点的降临,城头上开始接二连三的亮起火把,远处的大地还是那么的安静。 城头上寂静无声,气氛压抑的可怕。 所有人都瞪大着眼眸看向远处,似乎想要看出点什么来,但只有无穷无尽的夜色。 就在某一刻,常靖安的眉头毫无征兆的一挑,这位平瀚道节度使朗声怒喝道: “弓弩手,火箭!” “火箭预备!” “放!” “嗖嗖嗖!” 一波箭雨倾洒而出,瞬间照亮了天空。 火光一闪而过,不知道是不是城头的守军眼花,他们只觉得远处有密密麻麻的人影正在涌向城墙。 燕军! “咻!” 一道尖锐的破空声骤然划破夜空,守军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因为响箭声是从城外传来的。 然后就有一点点火光开始亮起,很快向四面八方蔓延。 在全城守军目瞪口呆的眼神中,瀚州城被一条条火龙包围,漫无边际的骑兵将四门围的水泄不通,马蹄声震耳欲聋。 燕军来了! 常靖安满脸阴沉,看了一眼身侧的将领,那位身材壮硕的武将厉声喝道: “全军戒备!弓弩手!” “嚯!” “弓弩手准备!” “预备!” “放!” “嗖嗖嗖!” 第一波箭雨像蝗虫般飞了出去,当头砸下,逼停了前行中的燕军,虽然没有造成伤亡,却起着警戒的作用。 “大军止步!” “嚯!” “将军令!大军止步!” 一阵阵怒喝声在燕军阵中响起,数以万计的骑军队列停在了瀚州城的外围,火把的亮光将夜色照亮的如同白昼一般。 这时燕军才在常靖安的眼皮子底下露出了真身。 一面面黄色打底、绣着银色狐纹的军旗在夜风中猎猎作响,遮天蔽日。 黄底银狐旗,大燕八旗之一。 “驾~” 一名脸色阴翳、身材健壮的将领策马行出了大军队列,呢喃道: “唔~瀚州城啊。 这还是本将军第一次如此深入中原之地。” 黄底银狐旗主将──乌兰巴尔斯。 当初燕戎灭金,这位乌兰巴尔斯将军可是参与了围剿完颜洪烈之战, 北金皇帝战死,他出了一份力;北金灭国,他更是有大功。 而且乌兰巴尔斯也是凉军众将的老熟人,多次率兵袭扰辽东边境,和凉军交战厮杀,算是一位棘手的家伙, 在燕国组建八旗精锐时,战功赫赫又出身平民的乌兰巴尔斯自然成了主将的上上之选。 所以乌兰巴尔斯算是燕国朝堂放在东庭的悍将,明面上说是增强东庭的战力,实则就是监视那些北金降将的动静。 在整个东庭朝堂,这位乌兰巴尔斯的地位极高,只听纳兰亭烨的命令,对周巍然和完颜弼两人都没啥好脸色。 “不知道城中的士卒战力如何啊~” 乌兰巴尔斯持枪策马,脸上带着微笑,丝毫没有长途行军的疲惫。 从大军兵锋进入雁陉关到现在,黄底银狐旗一路所向披靡,偶尔有抵抗的平瀚道边军也是被骑兵一冲而过,毫无抗衡之力。 乌兰巴尔斯觉得这仗打的实在没意思。 身侧一位副将轻笑道: “将军,据说常家那位现任家主就在城中,说不定现在就在城头上看着咱们呢~” “是吗?呵呵~” 乌兰巴尔斯饶有兴趣的一挑眉头,紧握长枪,喃喃道: “那就让他看看咱们黄底银狐旗的厉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