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鸣五人在二楼静静坐着,橘四和寒荞天生便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生分,坐的位置极远,反倒是三个大老爷们,走得挺近。
徐诺有着与面容不符的健谈,“黄师弟,眼窍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内窍,虽不如眉间印堂的窍穴裨益修行,但对一些特殊功法意义重大,在选择堂口时,定要谨慎做出抉择,最好是那种有大量时间修行及开窍的堂口,才是登顶的不二选择。”
“师兄所言甚是,师弟记下了。”黄鸣点头称是,心里却想:“还用你说?”
陆秉湾暗骂黄鸣狗屎运气,却也附和称是,徐诺问及陆秉湾所去堂口,陆秉湾脱口而出。
符号山,不做二选。有表哥在,又有了进阶地才的希望,那今后吸纳灵气更加顺遂,进阶衔脉期便有了那么一丝希望?
一想到陆家一百余年来都没有再出一名衔脉期修士,陆秉湾紧紧攥了一下拳头,有些莫名兴奋从骨子里迸出来。
太祖爷爷是祁国极有名气的衔脉期修士,散修出身的他创立了陆家基业,延续基业的子孙也没在哪一代断过修行,只是遇上了丹田期瓶颈,在大限将至前去了内泽搏命,就没再回来。
祖上阔过,但大道无情。此后陆家再无衔脉期。
三人互有心思,却也聊的饶有兴致,陆秉湾问起那名极为瞩目的柳鱼趣,徐诺只是摇摇头。见徐诺不言语,又问起黄鸣那边本该脱颖而出的刘元的情况,黄鸣笑言刘大哥及其师弟折戟食肉林,但是与那内门弟子的差距,极小。
除了黄鸣与寒荞,其余三人并不知晓食肉林是靠单对单擂台制摘去木牌,听黄鸣说完后心下均侥幸没有走那直面内门武者的食肉林。
寒荞偶尔参与一下三人闲聊,橘四只是望向窗外。
少顷,橘四看到漆黑夜空中高光凭地落下,晓得李谨言归来,那今晚的事情,就算能敲定个结果了。
“陆秉湾,你下来。”楼下传来了李谨言的声音。
陆秉湾下楼时,二十余名衔脉期或溶血境的前辈已坐在了属于自己堂口的椅子上,多数看都不看他一眼,陆秉湾也不敢正视这些人。
这些可是随便阄出一个就能让自家家族顷刻覆灭的人物啊。
只是陆秉湾越是如此,这些堂口的管事就越是瞧不上他,见陆秉湾杵在那并无自报家门的意思,卢磬轻咳一声,说道:“他叫陆秉湾,是第一个迈入班列堂的弟子,有地才之资。”
见依旧无人“认领”,李谨言心湖问及卢磬,“没有泄露黄鸣眼窍吧?这些人怎么一个上手的都没有?”
卢磬说出了个让李谨言也不得不承认的理由,“那俩女娃子都是人才修士,指日天才都有可能,换你你选他?”
见李谨言不再说些什么,卢磬便问陆秉湾,“你想去哪个堂口,不妨说说看?”
“晚辈斗胆,想拜入符号山,修习无上符箓术。”陆秉湾等的就是这句话,当卢磬发问时,便脱口而出毫无凝滞。
“这位陆小友,你不妨再想想?”石榴摆弄符笔,是那石榴枝所制,眼睛盯在那符笔纹路之上,竟是连看都不看陆秉湾一眼。
实则石榴在陆秉湾说出此言时,心湖涟漪已传至陆秉湾心海:“你表哥没有按照我的安排临时刻画符箓,而是私藏上品符箓为难橘栀之女,这我都晓得。本来这也无可厚非,仅凭他那点小聪明及一副阵盘,若无好品相的符箓傍身,不足以困住橘四。说白了,斗了个旗鼓相当,即便让橘四跑了,也算是没给我堂口丢人。只是他私自将红牌交付于你,却是越了线,一而再再而三坏了规矩,我必将重则于他,你若来我符号山,也必受牵连,念你还算有些登山之志,不与你这山外之人计较,懂我的意思了吧?”
陆秉湾万念俱灰。
李谨言虽不知道石榴同他说了些什么,也不愿试炼改制后的第一位弟子就没了去处,叹了口气,对众人说道:“此子是陆菖玄孙。”
那个之前鼠头鼠脑的董老头一直低头默念一会吵架争夺寒荞的骂词,听到李谨言所说后猛然抬头,盯了一会陆秉湾,又摇头又叹气,随后站起身来问道:“大祁檀潼陆家陆秉湾,你可愿来我灵山草堂?”
陆秉湾看了看卢磬,后者对他点了点头。
“晚辈愿意。”陆秉湾一揖到地。
橘四作为第二个踏入此地之人,第二个从二层楼走了下来。
只是还没等橘四走下来,下面铺天盖地的吵骂声就响起来了。
作为空间能力的衔脉期修士,李谨言打散了传音至橘四心湖的传音,对这印象不错的橘四说道:“自己选。”
“在座的都是小女子的长辈,先受橘四一拜”橘四缓缓福身,起身后接着说道:“我有家传功法,只想择一处地火窖修习火法,有此条件的堂口请明言。”
太青地窖属火处,只有灵山草堂和镔匠阁,前者是放置太青千年丹药大炉“炙爪”之处,灵山又有一半去处是天然的活火山,常年地火充沛,尤其是山根处,寻常人等没有辟火神通的,极难靠近。而另一半却是绿意盎然,引得易湖一处大水瀑,实乃董老头的苦心经营。
董老头前脚刚领着陆秉湾走出班列堂,后脚又迈了回来,大声喊道:“橘姑娘,我与你家父那是再熟不过的关系了,你姑母也与我关系不错,还有你家店铺的丹药生意,我和我的那几个不成器的徒弟都是有抽成的。镔匠阁秦老哥那边今天没有来人,咱且当他弃权了,再说他那堂口百十号人都是光着膀子的男弟子,你去也不合适啊,事不宜迟,就跟我走吧!”
就在此时,秦地鸣踏着云盘正好赶来,声如炸雷:“董江俊!你个狗嘴吐不出象牙的老王八蛋,平日里套我近乎,借我灵币修葺你那破炉子,暗地里却要抢我弟子?”
秦地鸣是一名满头白发身材高大的老人,二百多岁的溶血境武者,只要材料足够,能打得出石佛境“武器”。只是大限将至,急于寻觅一位接班之人。要求得是武者,境界越高,越年轻越好。
秦地鸣看到那娇滴滴的橘四后,便没有了兴致,扭头就要离开,身旁第一层试炼的试炼官房华拉住老者,传音告知秦地鸣等等看。
秦地鸣就坐了下来。
橘四盈盈下拜,“小女子愿随董老前辈修习炼丹之术。”
老董乐开了花,冲上前去假意搀扶,实则生怕情况有变,拉上橘四唤出云盘就飞出了班列堂,至于那个陆秉湾也顾不上了,又不是没长腿不是?也就得亏陆秉湾人高腿长跑得快,才在云盘起飞前一屁股坐了上去。
橘四端坐在云盘之上神色安详,风雨渐大又有何妨?任凭身旁这位丹道宗师乱吹法螺,只对其说了一句:“我只愿借前辈地炉修行,并无拜师修习丹道的打算。”
寒荞刚下楼,寒涵便现身班列堂。椅子上的众人看到寒涵没经请示擅自离开易湖,也没有多说一句话。倒是站在寒荞身侧的副门主,勉励寒荞好好修行。
寒涵只是冷冷向那石像看了一眼,便带着寒荞走了。
从始至终都未说过一句话。
寒涵走后,众人才开始发些牢骚,但是摔椅子骂娘的,倒是一个都没有。随后一楼又进行了一番议事,李谨言简单提了一嘴淳于让颐行凶之事,说等此人养好伤势再做定夺,秦地鸣有意将此人带回来培养一番,正待开口,又被老友房华按下了,几番传音后,老者才断了念头。
那位淳于让颐已断一臂,虽然当初相中此子,却也抡不动你那大锤了。
随后李谨言说起奎赴京与那柳姓女子之事,各堂口都觉得此事既然牵扯到了奎师叔,还是绝了将女子带去自家堂口的念头为妙。
雨势减缓,李谨言该说的也说完了,才轻呼徐诺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