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旻宇如愿得到了那把多年来一直在墙上吃灰的蛇弓,白术摸摸孩子的头,示意他此弓没有可用的箭矢,需要他自己张罗,黄旻宇拍掉白术的手,怒斥白术这个便宜舅舅天天瞎操心,难怪长不高。
白术这个操持着全岛庙堂和白家的凡人领袖,也没和这个混不吝的小子计较,依然与他有说有笑,毕竟他是这世上能见到的唯一亲人了嘛。由于自己至今没有个一男半女的,下一届岛上的担子,或许要交到暂时姓黄的小子手里也说不定的。
回到于四家中,老人已将那烟杆子别在腰间,示意今天去山上,但是不是去找你爹,而是进山林学点新东西。黄旻宇难得不再打闹,跟在老人身后乖的让人摸不着头脑。
放题山从外面看上去就是个郁郁葱葱的荒山,并没有所谓的阶梯,山极高极陡,却被这爷俩开辟出一处可以打架斗殴的平台,黄旻宇以为今天又要去“挨揍”了,所以路上卖点乖,盼着老人能下手轻点。
登山就是修行,每次老人总是找那未曾开垦的路径上山,九岁开始,“开山”的责任就落在了小黄的身上,而且不给把镰刀斧头什么的的,起初足底起泡,手生老茧,好在半年左右的功夫,这些问题就不存在了。
两人很快抵达那块半里见方的台子,黄旻宇熟稔找出自己私藏的箭矢,趁于四不知在想些什么,左手开弓就往于四裤裆射去。
连黄旻宇自己都吓了一跳,箭矢竟然发出了破空的呜鸣声,一闪即逝来到于四面前。
还好于四反应够快,甩手拿起那烟杆子抽飞了箭矢,箭矢改变方向后钉入了一侧的大树,一尺半的箭矢没入树干足有一尺。
“换成你爹,刚才可能就被你小子射穿裤裆了。”
于四接着说道:“这不是寻常的弓,此弓篆命‘披鳞’,乃是来小溟岛这一支白家祖先的遗留之物,这弓的玄妙处在于明明张力只有两石,却因为弓弦特殊,能发挥出五石的威力,这还不算什么,毕竟就算五石的弓力,一张品秩稍好的木土两属性符箓就能抵挡得住,此弓的玄妙之处在于若你囊括气势在里面,可以使弓的速度再提一个档次,只是你手掌外窍古怪,竟是积攒不下气势,只能引足底窍穴气势于手掌,才能发挥作用,实属美中不足。”
看着小主子有些失落,于四又笑着说道:“你小子也别太灰心,这弓虽称得上是一件不错的武具,材质我都看不出来跟脚,但是这海中大虬之筋为主原料制成的弓弦却是件品秩极佳的上品符器,长期用自身气机温养,可在遇敌时引导自身气机射出能改变轨道的一箭,你不妨试试?”
“老于,弓再好,没有锋利的箭,也射不穿人啊,你给我从这大内军火库里偷出来的箭杆,都发绿长毛了,箭头也都锈住了,别说钉杀修士了,连个兔子都射不死啊。”
“好的箭也是有的,但是你平时还是拿这种箭练习我比较放心,我怕你用那种箭,真把我射死了。”
“还真有那种东西啊,你回头给我带几支啊,我保证不拿来射你,你是我爹的师傅,虽然你不让我叫你师祖,但是我确实是一直拿您当师祖来供着的。”黄旻宇眼神真诚,不容得于四质疑。
于四看了看钉在树上的那只箭簇,叹了口气说,“虽然我这些年教了你一些东西,但是杂七杂八没有什么章法,我手里也没有适合你拔出新窍的适宜功法,所以这次六弟能来岛上,我自会委托他带些放题宗的基础功法供你选择,虽说放题宗重修士而轻武者,拿出几本武者法门还是轻而易举的,希望解决你左手武窍不能聚集气势的问题。”
随后,于四拿出了黄走当年赢下的符甲给小主子小心穿上,说道:“我老了,也活不了几年了,该教你的也教得差不多了...即便这样,我也不会把你送出岛去,因为外面的世界实在太乱,别人觊觎你足底窍穴,都有足够的理由杀死你,而且所有人,都觉得你们这样的人,死不足惜,所以旻宇啊,你要惜命,越是世上的人不让你活,你越是要活给他们看啊。”
一年后,放题峰迎来了三位新的仙使,放题宗款式的白色劲装,腰间刺有自家所在山峰的宗门印记,彰显着这几人放题宗内门弟子的身份,于四吃惊不小,在此一甲子光阴,除了那位捆住游老的内门弟子,就不曾有其他内门弟子来过此地,而且一来,便是三位。
黄走迎了上去,抱拳道:“见过三位仙使,”而于四也不敢再隐在一旁,现身拱手道:“岛内监察使于四见过三位师兄。”
“你是于六的四哥?”正中肚子圆滚,手握两粒铁胆的男子看了一眼于四,漫不经心的问道。
“于六正是我那不争气的弟弟。”于四抬了抬头,看着这几个依然没有在云盘上下来的放题宗内门弟子。
“你弟弟死了。”
“啊?”于四有点不太相信自己听到的,结巴问道:“老六,老六他,死了?”
身后负有双剑的一名放题宗弟子说道:“于老六偷取书院隐秘功法,被书院鲁长老当做外人,活活打死了。”
“那是他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于四很快收敛了神色,继续说道:“我这自家兄弟的情况我是知道的,先天不足,即便当初家族拿出资源培养,也不能改变穷其一生只有两窍的事实。只得面对寿元走到尽头的结局,我这弟弟什么都好,就是做人贪心,当哥哥的也有甲子光阴没有见过他,师兄不提,我都忘了。至于我,也是两窍的废物,一辈子都没想过要拔出新窍,成为一名地才修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