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天,宋源明惊魂不定,吓得气都不敢大喘。有那么一段时间,他精神恍惚,觉得那冷冰冰的骷髅还贴在脸上,以至于他拼命地在脸上乱抓,那样子像要从脸上扯下一层皮来。
结果,把自己弄得精疲力尽,脸上实实在在多了几个红爪印,才背靠着房门,低声抽泣起来。
那天夜里,宋源明做了一夜噩梦,不停地有骷髅在眼前晃来晃去,好几次吓得他从梦中惊醒,大汗淋漓。
最后一次,他梦见那骷髅在自己的头顶上悬着,黑洞洞的眼眶里忽然放出光来,转眼间那光变成两只手,向宋源明伸过来,枯干的嘴巴,一张一合,露出狰狞的笑容。宋源明的魂不知飞到哪里去了,连忙伸手推开骷髅,不料想,那骷髅“呼”一下钻进了宋源明的被窝里。宋源明吓得大叫,慌忙中,一把抓起骷髅就扔了出去。
醒了,又是一身冷汗,宋源明坐起来大口喘气。
“咚咚咚,咚咚咚。”
仿佛是骷髅滚动的声音,宋源明蓦地一惊,难道还在做梦?
“咚咚咚,咚咚咚。”
宋源明这时才听清,有人在急切敲门,还有拳打脚踢的声音。
这是谁这么性急,竟然对着房门如此简单粗暴,听那架势,是想破门而入。
“谁呀?这么早,谁在敲门?”张家媳妇还没起床,摸索着衣服,问道。
外面的人没有回答,依旧对着房门野蛮地踢打。
“谁在敲门?”张家媳妇问,“你想干什么?告诉你,我们这里什么东西都没有,你若是想抢东西,这里没有,你去别处,我有的是打死老虎的力气,告诉你,我可是不好惹的,那景阳冈的武松是我的徒弟,你不要惹我,把我惹毛了,我一只手就能把你扔到湖里喂鱼。”
也许是受了张家媳妇的警告,担心被这个力大无穷的人扔到湖里喂鱼,敲门声停止了。
但紧接着门外的人,高叫道:“宋源明,你这个小兔崽子,给我滚出来。”
是袁天正在叫,他这么早来干什么?听口气像被火烧着了。
宋源明不敢怠慢,连忙爬起来。
这时,张家媳妇已经把房门打开了,袁天正横着膀子进来,凶恶巴巴地看着宋源明,手里抓起竹棍。
张家媳妇连忙挡在宋源明面前,涎着脸。说:“袁先生,你这一大早——这是怎么了?有话好好说,明明又哪里做错了,让你发这么大的火?”
袁天正气急败坏地说:“这小兔崽子把我的宝贝偷走了。”
张家媳妇和宋源明都吃了一惊,面面相觑。
张家媳妇忙说:“袁先生,你有没有搞错,明明,昨天一直在家里,怎么会偷你的宝贝?”
袁天正说:“就是他偷了的,我的宝贝谁都没见过,只有他看见了,不是他是谁?”
张家媳妇说:“袁先生,你真是冤枉明明了,他一步没有离开这个屋子,怎么偷你的宝贝?再说,明明连尊府在哪里都不知道,上哪里去偷?”
袁天正觉得张家媳妇说的有理,顿时,身子发软,一屁股坐在凳子,眼睛直愣愣地,嘴角不停地抽搐,继而,开始捶打书桌,大约觉得捶打书桌不够解气,就使劲地捶打自己的胸脯,抓自己的头发,抽自己的耳光。
张家媳妇和宋源明看得呆了,宋源明躲到张家媳妇身后,张家媳妇低声说:“袁先生,冷静,冷静啊。”
袁天正忽然哭起来,说:“我怎么冷静得了?那是我的宝贝,是我千辛万苦才弄到的宝贝。”
张家媳妇不解,到底是什么样的宝贝,让这个博学多才,德高望重的袁先生如此牵肠挂肚,伤心欲绝?
“袁先生,你到底丢了什么宝贝?”张家媳妇问。
袁天正说:“就是昨天我给小兔崽子上课的那件宝贝,今天早晨就不见了,不见了啊!”
袁天正说罢又捶打自己的头,最后盯着宋源明说:“一定是被你偷了,除了你,谁都没见过。”
宋源明瑟缩地后退一步,惊恐地摇头,说:“先生,我没偷,我看见就害怕。”
袁天正绝望地说:“我也知道你害怕,可是我的宝贝去哪儿了?谁偷走了我的褒姒?”
“褒姒?褒姒是什么?”张家媳妇不明白,说,“是翡翠吗?哦,是宝石镶的翡翠,那可值钱了,不过,袁先生,明明不会偷你那玩意儿,我保证。”
袁天正只是摇头,一副如丧考妣的样子。
宋源明怯怯地说:“先生,你是不是放错地方了?”
袁天正摇了摇头,说:“不会的,那么宝贵的东西,我怎么会发错地方?”
张家媳妇说:“袁先生,还丢了别的东西没有?”
袁天正摇头,痛苦道:“没有,什么也没有丢,就只丢了我的褒姒呀。”
张家媳妇说:“看来,小偷是冲着你的褒姒去的。”
袁天正绝望地揪着自己的头发,说:“我的宝贝,我一直藏着,没给任何人看见,只有昨天为了教育小兔崽子成为一个杰出的考古专家,我才拿出来,希望能激发他的兴趣,没想到晚上就被人偷走了。不,它一定是被你偷走的,你是不是怕我再拿着它给你上课,把它藏起来了?快说,你把它藏在哪儿去了?”
袁天正说罢,拿起竹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