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丞相说:“李尚书为了博取重情重义的美名,带回了那个小孩,蒙蔽圣上,欺骗群臣,愚弄百姓,待到目的达到,便露出狰狞嘴脸,丧尽天良竟然对那小孩施加毒手,就因为那小孩一时口误,说李尚书为狗蛋所生,李尚书便恼羞成怒,囚禁小孩于后院小屋,臣料那小孩已经命丧小屋也。”
左丞相说罢,哭了起来,凄凄惨惨,如丧考妣。
皇帝听了,勃然大怒,说:“李尚书,真有此事?”
李尚书吓得一下子跪下来,说:“绝无此事,皇上,此乃胡说八道,臣待义弟之子如同己出,怎么可能囚禁于后院小屋之中?”
皇帝听了,说:“朕也不相信你会这么做。”
左丞相说:“不,皇上,臣的确听人说他把孩子囚禁于小屋之中,他在欺骗皇上。”
李尚书说:“不,皇上,臣不敢欺骗皇上,臣没有囚禁孩子。”
皇帝一时不知道相信谁,十分为难。
包御史说:“皇上,这个好办,派个人去李大人府上一看就真相大白了。”
皇帝点头道:“说的是,包卿家,你就亲自去一趟。”
包御史便急忙去了李尚书家,没过多久,就回来了,报告说:“皇上,小孩不见了。”
皇帝大惊,说:“真被烧死了?”
包御史摇道:“不知道,李府的人都不愿说真话。”
左丞相说:“一定是李尚书不许下人说实话,孩子一定是被烧死了。”
包御史说:“有没有烧死臣不敢妄断,臣看看了现场,没有发现尸骸。”
左丞相说:“哎呦,包大人,尸骸早被他埋了,怎么会还在现场?”
皇帝说:“丞相说的有道理,李尚书,你是不是把尸骸埋了?”
李尚书连忙说:“不,皇上不要听他胡说,孩子活得好好的,没有烧死。”
左丞相说:“你说孩子活得好好的,包大人怎么没有看到孩子?孩子到哪里去了?”
李尚书怔了怔,说:“孩子,孩子可能躲猫猫去了,对,一定躲猫猫去了,皇上,这孩子就喜欢躲猫猫,就像这样——藏着——谁也找不到。”
皇帝见了李尚书的样子,不禁想起自己小时候的也做过那个惊悚刺激的游戏,立即笑了起来,说:“对呀,李爱卿说的对,一定是躲猫猫了,那游戏太好玩了,要不朕躲一个你们找一下,看你们能不能找到?”
左丞相皱了皱眉头,说:“皇上,现在有人命关天的大事,猫猫以后再躲。”
皇帝听了,立刻板起脸,说:“说的对,猫猫以后再躲,那我们怎么办?”
左丞相说:“要李大人交出孩子,若是他交不出孩子,那他就犯了欺君之罪,皇上要治他的罪。”
皇帝说:“听见没有?李尚书,把孩子交出来。”
李尚书不知道家丁把宋源明送到哪里去了,忙说:“臣回去亲自寻找,他和臣躲猫猫惯了,臣知道他藏在哪里。”
皇帝挥挥手,道:“好吧,你回家找吧,找不来,拿你是问。”
李尚书没想到这孩子给他带来这么大的麻烦,打发家丁走后,心里忐忑不安,仿佛看到头上悬着一把利剑,渐渐地垂下了,明晃晃地刺他的眼睛。
李大人是一个做事热情且谨慎的人,虽然他把带回宋源明的事想了又想,觉得利大于弊,带回一个小孩不过是赏他两碗饭吃,赢得“泛爱众”的美名,仕途通达,岂不美哉?可没想到有这么大的后遗症,那孩子已经怀疑那两只箱子了,万一包御史穷追不舍怎么办?还有皇帝和群臣都睁大眼睛盯着他,特别是想左丞相那种别有用心的人,会抓住孩子大做文章,绝不会饶了他的。
现在,李尚书真的后悔自己做事太草率了,怎么就那样让人把孩子送走呢?为什么见了那孩子自己就克制不住心里的怒火呢?看见那孩子就仿佛看见他的父亲宋继棠呢?
为什么要恨宋继棠?他和她还有她都作古了,为什么还要纠结那些事?当年他亲自祝福他们婚姻幸福美满。高风亮节,啊,呸,只不过自己无法得到她的芳心,故作姿态罢了。
因为没能娶到她,她便给他做媒,娶了她的好姐妹,这叫什么事?分明是羞辱人嘛,但是,鬼使神差,他竟然要了她的好姐妹。给了他一个打耳光然后给一颗糖,他居然觉得好甜,吮吸很带劲,不过吸着吸着,苦涩的味道被品出来了。
李尚书终于不能忍受这种羞辱,离开了望海村,发奋苦读,一举登榜。别人高中都衣锦还乡,荣归故里,但他没有回望海村,直接走马上任去当了一名知县,在任三年,兢兢业业,成绩斐然,接着仕途平坦,平步青云,做到现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右丞相,可谓费尽心思。
不能让那孩子毁了自己,可是那孩子到底去了哪儿?还能不能找到?会不会被野兽吃掉?万一找不到,该怎么办?
他们是不会放过我的,欺君之罪那是要掉脑袋的。
想到这里,李尚书后颈一阵发凉,仿佛那把冰凉的刀已经搁在脖子上了,他仿佛看见一个冬瓜被切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