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觉自己已经和老妈失联了,自从那天在警察局太平间布置镇尸局和她通过电话后,一直到现在都没有联系上她,不过说实话我虽然有点担心,却并不会觉得她会遇上什么意外。
每次她像这种出远门办事,最起码会有三四天时间联系不到她,而她这些年来出门最长的日子也不过一个礼拜,这次才四天,凭着她的本事,不会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
好不容易回到我们镇上的车站,下了车先去那些市场上还没收摊的摊主那里买点东西,银行卡里应该还剩一两百块钱,买点水果之类的还不成问题。
回来的时候架不住老陈的软磨硬泡,把那套行李被褥放在了他店里,自己就带着几套衣服回来,不然现在大包小包的还真不好弄。
“看不出来,你这人还挺有孝心的。”
这个点,镇上到村里的路上基本没啥人了,哥们拎着水果和糖,趁着月色往家里赶,也不用担心别人看到我自言自语而怀疑这个人精神有问题了。
“什么孝心不孝心的,以前我每次回家都会带点什么水果啊补品之类的,虽然说老人家并不在乎这些东西,只要我们多回去看看他们就行。”
“嗯,人嘛,生老病死是自然之道,老了,也就说明剩下的日子都差不多要数着过了,有时间就多陪陪他们吧,过一天少一天。”
我咋听着这话有点不对劲啊。
“怎么你也懂?不是自称修仙的吗?你还会变老?”
或许是哥们这一发问触动了她心里某道不可言喻的伤痕,鬼丫头没再说话,只是少有的长叹一声。
要不说哥们这张嘴那是真的欠,明知道她现在正心情低落,却还是不依不饶的追问她怎么忽然沉默了,是不是又在修仙之类的。
结果被她气急败坏般的使用了某种“神通”,让我一大个踉跄,差点摔个狗啃泥!
“嘘,别出声,你自己听。”
我这儿正骂骂咧咧,却突然收到鬼丫头收声的信号。
村里通到镇上的这条路,是横贯南北两头,整个登星村最宽最好走的了,小时候这条还是土路的那个时候,每逢下雨天,必定是坑坑洼洼,泥泞不已,现在倒是走得让人宽宽心心的。
我侧着耳朵听了一阵,除了簌簌的风声之外,哪里有其他响动?
“什么啊?你听见什么了?”
“有哭声,断断续续的。”
我脊背一阵发凉,这里明明就我一人,哪里会有什么哭声?再说自打我承认这世上的鬼邪之事后,对于她的一些时常用来捉弄人的话也会当真,所以说此时我到底还是生出了一些恐惧之意。
“总不至于是哪个闲得发慌的,大晚上不睡觉跑到路边吓唬人吧?我怎么啥都没听见啊?”
“在南边五百米处。”
我挠挠头,顺势辨认了一下方位,嗯,北斗星还在,那么南边就是我身后,可我身后是从镇上来的路啊……空空荡荡的,还洒着一路的白月光,好看得很呐。
“嗯,这么一会儿,又听不见了,我听着那声音有点不对劲,先回家去吧,换个时间再来。”
得,白白被她吓了一场。
登星村是澜沧市上岭镇的一个小村落,从我有记忆开始,这里便一直都是以前农村那种半新不旧的砖木结构式的建筑,零零总总50多户人口,常住的老少爷们,妇孺老幼加起来不超过200人。
哥们老家,就在村西边看过去一座小山腰上,就着月色,依稀能看见那里成“品”字型的坐落着三个宅子,下面两家是李大妈和宋大娘家,而顶上打头的那一家才是此行的终点。
路过下面两家门前的路时,惊动了主人家养的狗,一个劲儿的朝着我的方向叫唤,我假装弯腰下去捡东西的样子,那两只狗果然退了回去,嘿嘿,这个方法还真是屡试不爽。
顺着小路往上走,黑暗中看到宅子内屋有灯光隐隐发散出来,忽然就感觉鼻尖一酸。
魅灵好奇地发问:“怎么,要哭啊?哭吧哭吧,我假装看不见。”
淦,哪有她这样拆人家台的?
我抹抹鼻子,刚要抬手敲门,大门却吱呀一声打开,紧接着探出一个身子来。
那人拿着手电朝我这边一照,大概是没想到会有人站在门外,被吓得一跳,然后把手电光打在我脸上,愣了几秒之后,试探性的问道:“哟,小将噶?!”
我一时没看清他的脸,但这声音我熟悉,就是下面宋大娘的男人,老根叔。
“是我,老根叔你怎么来了?”
老根叔得到我的回答后,先是开心的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后回头朝着院子吆喝了一声:“老扁!老扁!你孙子回来了!哟,快出来看看!”
老扁就是我爷爷的小名,他老人家学名叫方正龙。
他这边刚喊完话,就听到我爷爷从屋里回声应他:“嘿,咋的,这就认上了,愿赌服输,好,根儿啊,你扁哥今儿个还真是对你刮目相看咧。来来来,进来继续喝两盅。”
我一听这就明白了咋回事,八成是这两人又扎堆喝酒,老根叔喝不过我爷爷就想着开溜,谁知道刚好碰见我回来了。
老根叔乐呵着把我迎了进去,刚进屋就迫不及待的开口“老扁,真当我喝不过你开溜了啊,去你的吧,我那是听到有人在敲门给人家开门去了,你瞧瞧,我把谁给你带来了?”
我笑了笑,也不拆穿他,迎着我那正在往烟斗里塞填烟丝的爷爷喊了一声“啊爷!”。
“哟,根儿,今天咋这么懂事哩,哈哈。”
我啊爷说着,点上烟斗朝我们这边瞅了一眼,兴许是一时间没看清楚,他惊讶的呼了一声“呀!”,然后慢慢走到我面前。
我看着往年身形高大的爷爷现在居然也矮下了身子,脸上的老年斑也越发的明显了,抽烟斗这个爱好却一直都没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