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对!我是见过跳楼人的形状的,绝对不是这种样子,肢体的拉伸程度不同,这东西的胳膊太长了,而且躯体虽然摔得破碎,但却依然连成一个完整的整体。
这不是人!
“咯咯咔咔……”一阵骨头错位一般的研磨声从那个尸体里穿出来。
黑影以一种诡异的姿态站起来……爬起来!
它四肢着地,浑身多处折断似的弯曲,畸形的形状像一团干枯的老树,它原本的头部已经摔碎,但在脖子上,由黑色枝丫缠绕着的,是两颗扭曲死亡的人头!
那些树枝像脉络一般插入断裂的脖颈,脖子的断裂处依然流着大量的鲜血,这形态如同一颗鬼气缭绕的树木上挂着两颗鲜活的人头。
那团枯树上的两颗头颅猛然睁眼,直直瞪住我们一行人。
郑文龙母亲的头颅龇牙咧嘴,发出阴狠地声音:“看见你啦!混蛋!”
“跑!”我高喊一声,将还在震惊中的七个人喊回神,一群人跌跌撞撞地跟着我就跑。
“竟敢把我们扔在这里?我要咬断你的脖子,把你头颅挂在最显眼的地方!”郑文龙父亲的头颅对我怨恨奇深。
鬼指灯笼随着人屠夫的到来,更加摇晃着本就微弱的火光,眼看就要熄灭。
我再顾不得左腿那撕裂一般的伤口,忍住钻心而来的痛苦,没命一般奔跑着。
黑雾更大,远处的地方一条黑色的触手如蟒蛇一样滑动,上面的几只眼睛大睁着,眼珠在白色的晶状体里快速地转动,直直盯住我们。
身后粗重的喘息越来越大,一个人痛苦地嚎叫,发出浑浊的声音。
异变已经出现,如果我这时候回头,就会发现身后七个人的样子已经变得面目全非,尤其是那个小孩子,鲜红的血液已经从他的七窍里往外流淌。
孩子痛苦哀嚎,被那个好心帮他的青年拉住,每走一步,便有零碎的血肉从他衣服里往下掉落。
手中鬼指灯笼的火光终于再不能抵抗,终于熄灭。
一瞬间,黑暗涌现,刺骨森寒透心入骨!
仿佛世界听见什么开启毁灭的号角,一切都异变了。
庞大的呼吸声从远处响起,这个世界似乎变成一个巨大的活物,脚下的泥土开始变成一股股黑色的肉,肉块从我们身后开始潮水一般腐烂坍塌,大地开裂。
人屠夫所过之处,无数黑雾与这世界的血肉都在与他融合,它拽动着往外散发异变与杀意的血肉,逐渐变成这个鬼蜮的一部分。
门!
一扇黑色陈旧的门孤独的立在不远的地方,点亮我疲惫不堪的希望。
黑雾从我身边往后流淌,人屠夫将黑雾吸走的同时,我也逐渐看清了这个世界的面貌。
黑色的腐烂血肉连接着的,是一个由杀意和异变形成的庞然大物,那东西的风格极其克苏鲁。
怪诞的不可名状的身躯上生长着大大小小,长短不一的触手,每一条触手上,都密密麻麻排列着篮球般大小的眼睛。
但这东西虽是蠕动着的活物,其本质却是人屠夫内心扭曲形成的产物,它依附着人屠夫的本体,将身体往外延伸,组成这个鬼蜮的建筑材质!
大地开裂,我们奔走在这东西腐烂摊软的血肉上,距离门越来越近。
前方大地开裂坍塌,一条沟壑出现,我一个飞跃当先跳了过去,然后是剩余的七个人。
只有那个孩子落在最后,当他跟着跳出后,那沟壑已经塌陷出很长的距离。
孩子鲜血淋漓的面容在这一刻掉入脚下的深渊。
没有人看见,正如他被人屠夫杀害时的绝望场景一样。
细嫩的手臂在抓不到任何物体,眼看就会被深渊吞噬。
我扑过去,手死死拉住了。
“别怕!哥哥姐姐们都在这里。”
大地已经完全消失,我们现在一只巨大的触手之上,身陷囹圄,直如断崖。
我望了一眼那触手下面的情景,没有一丝光明的深渊中只有无数流动的血肉残渣,似乎是吞噬灵魂的酸液。
“我不会放下你们中的任何一个人,即便你们的生命早已终结,我再做什么也是多余,但就算给你们一个安慰也好,我不会让这个恶心的东西再碰你们一下了。”
我拉住孩子将他救上来,转身走到门前找到锁孔。
插入钥匙,拧动。
“咔!”
通往救赎与自由的门被我打开。
“我们出去吧。”
庞大的身躯宛如传说中的搅动海天的巨兽,整个世界都在蠕动,身后的人屠夫将身体扎根在鬼蜮与其融合,无数的眼睛跟随腐烂的血肉涌动坍塌,浪潮一样涌动着追赶。
我走进门,朝它竖起中指,比了个国际通用的友好手势。
“不!”浑浊而充满愤怒地声音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