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光下,树墩的母亲轻声缀泣着。
“吧嗒....吧嗒”
没有回答,树墩的父亲只是狠狠的抽了两口旱烟。
“留下他吧,咱要不管他,他那么小还咋活?”
蓦然,树墩的父亲放下手中的烟袋,肃然的说道。
“可是......邻居们如果知道了,会不会.....特别是族长.....他那么刻薄。”
闻声,树墩的母亲神色一紧,犹豫的说道。
“管他们个球,小逸是小逸,他爹是他爹。他爹那混球犯下的错,还要小逸来担着是咋?好了,别说了,就这样,睡吧。”
不待说完,树墩的父亲随手掐灭了油灯,扶起树墩的母亲,向邵逸他们的炕边走去。
流年似水,一晃八年匆匆而过。
邵逸从不更世事的幼年,到了十二岁的少年。随着年龄的增长,他也逐渐明白了那晚大娘和伯伯的谈话,他们的决定,对于他们的家庭究竟意味着什么。
因为收留自己的缘故,族中收走了分给树墩家的地,更孤立的伯伯和伯母。族中的一切活动再不允许伯伯参与。他只能自己开垦荒田,靠更加努力的打猎来养活一家。
尽管如此,他们却没放弃过邵逸。
也是在十二岁那年,他知道了父亲的下落,也明白了对于族中来说,父亲所犯下的过错,是多么的可耻,多么的罪不容恕。
遗忘岛邵族,世世代代只能居住在遗忘岛。任你资质逆天也不可触动空间之门,邵族的祖传功法只有八重,只要不刻意去感悟功法的法则,便不会突破,不突破便不会触动空间之门。而一旦触动了空间之门,这岛上先辈设下的禁制,便会将突破者强制传送出岛屿,放逐到未知的空间。
谁若突破了,便是对先辈的背叛,他便是家族的耻辱,他的子孙后代也只能屈辱的活着。由于资质的限制,事实上数千年来也仅有寥寥数人突破而已。资质过人,在遗忘岛邵族里,并不是一种荣耀,而是一种耻辱。
遗忘岛不大,方圆仅仅只有百里,在这座仿若被放逐的岛屿上,只有邵族和山谷中那些低等的野兽。
似乎因为这一方天地法则的因素,邵族的人均存活年龄跟繁衍能力都受到了限制,尽管经历数千年,始终只有千余人口,而人均年龄也仅只有六十年。
也正因如此,邵族才能在这漫漫的岁月长河中,繁衍不息。
十二岁的年纪,已经能够辨别是非。对于邵逸来说,他不认为父亲是对的,因为无论如何父亲都不该抛弃四岁的自己,离开遗忘岛。
可能因为从小被族中孤立的缘故,他同样对邵族也没有太多感情,关于邵族的祖训,他一样也不觉得是那么的重要。
他也不认为父亲是错的,这偏居一隅的弹丸之地,真的值得一个人画地为牢,终老于此吗?
但不论如何,自己毕竟生活在这座岛屿上,千余口人的邵族对于邵逸来说是一个庞大的群体,这些年邵族人对伯伯大娘和树墩的冷眼跟不屑,早已深深刺痛了邵逸的心,每当看到日渐老迈的伯伯跟大娘,邵逸心中总会深深的自责着,愧疚着。
终于,邵逸在那一年提出了分居。他不想因为自己,让树墩的家庭再受孤立,再不能享受族中的一丝待遇,毕竟伯伯老了,干不动了,就算自己和树墩能够担起家庭的担子,但伯伯却不能再被列入邵族的族谱中,他愿意吗?
或许自己的离开能够使树墩的家庭从困境中解脱出来吧。至少他是这样认为的。
树墩的父母并没过多的阻拦,在邵族,十二岁的年纪,已经是羽翼丰满,确也不再需要庇护。只有树墩,紧紧攥着邵逸的手腕,没有说话,但浓浓的不舍却溢满了双目。
背上行囊,邵逸爬上了十里外的一处山坡。
山坡不高,但对于祖居在山谷中的邵族却是一处高地。这里是他早就选好的地方,也早在半年前就开始准备了。
一棵大榕树下的一座茅草屋,是树墩帮忙建起来的。站在茅草屋外隐约能看到山谷中的树墩家,也能够看到整个邵族。
或许继承了那不争气的父亲,邵逸在修炼上的资质远超邵族中的同龄人,仅仅只有十二岁的邵逸,已经突破了祖传功法的七重天,进入了第八重身轻如燕,掌可劈石的境界。尽管身居荒野,倒也不惧任何野兽。
之后的几年中,邵逸在屋后开垦了几亩荒田。若是风调雨顺,邵逸生活倒也无忧,而且春种秋收都有结余。每每至此邵逸便会喊来树墩,留下自己一年的口食,将剩余那些可观的粮食与树墩二人送往大娘家,帮伯伯分担点压力。
他就这样充实而自在的生活着。
或许会就这样终老此生吧!
毕竟六十年,对于一个生命来说真的不算太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