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下楼的时候，吴老三抱着妩妩依靠在车门上，微笑着看着我。 除夕夜，街上挂了很多红灯笼。 灯光照在她脸上，本来对女人来说线条有些坚硬的面部轮廓也变得柔和许多，下巴微微扬起，美人沟万种风情。 初见她，身上还带有少女气质，现在的吴老三成熟了很多。 眉毛修的笔直，一双黑亮的眼睛，在夜色下闪闪发光，就像是天上的两颗星子。 灯下看美人，越看越销魂。 吴老三今天穿的是件浅蓝色轻薄款的羽绒服，围着一条纯白毛绒围巾。 妩妩躺在楚離胸前，围巾上面已经印上了两个小爪印，看得我有点不好意思。 “瘦了。”吴老三说道。 我心里一酸，想起她说过的那些话，眼圈都差点红了。 别人都只在乎我飞的高不高，只有吴老三在乎我飞的累不累。 “我还好。” “我说的是妩妩，你把妩妩饿瘦了。” 我邀请楚離上去坐坐，她犹豫一下点头答应。 楼上，张屠夫才把新鲜牛羊肉端上桌，看到楚離神情一怔。 “谢鸾，我忽然想起，酒楼那边还有点事没处理 “叔，今天是除夕。”我说道。 “张叔，来得匆忙没打招呼，实在不好意思。”楚離说道。 “你来得好，每年过节都是我和谢鸾两个，难得有个人可以陪他说说话，来来，你先坐下。” “在家吃过了。”楚離客气的说道。 “随便尝尝，谢莺的刀工寻常人见不到的。” “好，那我先去洗手。” 楚離一来，妩妩再也不和我亲了，等她落座后立马跳到她怀里。 我们三人一狐先品尝着桌子上的菜肴，楚離没吃几口，大半时间都是在伺候妩妩。 有她在，好像孩子见着了娘，妩妩颐指气使，想吃什么，就伸着毛茸茸的小爪子要楚離给她夹菜。 蟹壳，皮皮虾，这些东西最难处理，楚詳丝毫不觉得麻烦，很有耐心的剥开喂给妩妩吃。 等到火锅水烧开了，张屠夫要我亮刀工，楚離和妩妩都好奇的看着我。 我握着餐刀，端起一盘羊肉。 有心在楚離面前露一手，默默运转血气，与天地五行相合。 岁末凛冬，水旺木相。 血气五行与之相合之后，我取癸水之气入刀，暗中催发巽风之气。 这次我可没留手，直接利用五行气机变化，化为超自然之力，牵引羊肉片在空中盘旋飞舞。 刀意绵绵如流水，粉红透明的羊肉片，犹如一片片红雪。 红雪飞舞，缓缓飘落。 被氤氤水汽一蒸，尚未入锅已经熟了五六分。 吴老三是第一次见这阵仗，张屠夫提醒道：“快捞，沾水就可以吃 了，多等一刻就老了。” 当初我为了让灵儿说出百子图的来历，露过一手隔空御物的本事。 天下万物不出五行，隔空御物对我来说不难，只是这种把戏太耗费血气能量，逆转五行违反自然之道。 但今天，我不仅御物，还以神魂操控刀意，激荡巽风。 轻薄一片羊肉，费尽我一身所学。 巽风起于春令，红雪飘落，又如花开时节。 一方羊肉切完，吴老三俨然失神。 “怎么不吃？”我问道。 “啊: 她这才回过神来，夹起一片羊肉放进口中，细细咀嚼。 “谢莺，你的刀越发精进了。”张屠夫感叹道。 “等我晋升亲道，还会再上一个台阶。”都不是外人我也没有谦虚。 楚詳开车来，不喝酒，我和张屠夫喝了几杯，有了几分醉意，说话也没那么忌讳。 我问她和家里的关系怎样，吴老三神情一黯，告诉我家里的长辈依然没有放弃和朱家联姻的打算。 “那你今天怎么能出来找我？”我问道。 “今天是除夕啊，太奶奶心软，我在她面前抹眼泪，她就放我出来透透气。”楚離说道。 “不好意思，害你受这么多委屈。”我说道。 “没什么，早晚他们会明白，谁才是我们楚家值得结交的人。” “或许他们已经明白了，不然也不会让你来见我。” “明白什么？”吴老三怔了怔问道。 “杨家就是百子图的元凶。” 吴老三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我。 接下来我从吴老找我为牛宝算命开始说起，把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全部和楚離说了一遍。 百子图是风水局，无辜童子下黄泉也是风水局。而杨家是风水世家，牛宝也的确是死在杨家收购的地皮上。 凌长宵死后，为了压制百子图的反噬，杨家与鬼神宗勾结请阴神进宅。 下午祭祖的时候之所以会有天降雷罚，就是因为阴神冲撞了祖先神灵，惹来祖先降下雷罚惩戒不孝子孙。 这些事说起来很复杂，还牵扯到了鬼神宗。 得知杨家和鬼神宗勾结的时候，吴老三再次被震撼，因为这不是驱虎吞狼，这是与虎谋皮，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 “我实在想不通，杨家为什么这么做。”楚鮮说道。 “因为杨家不想看楚家和朱家走到一起，朱家背后有青城派撑腰，而你们楚家什么都没有。”我说道。 “你说的这些是自己的推测，还是已经抓到了证据？” “杨家做事滴水不漏，就算有证据，以杨家现在的权势也奈何不了他们。” “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楚離问道。 “现在还不到破局的时候，只能等事态继续发酵。” “不行，你得罪了鬼神宗，我绝不会眼睁睁看着你坐以待毙。谢鸾，你现在我就跟我回去，把这些事和太奶奶当面说清楚。”楚離说 道。 “说清楚又如何？” 听我这样一问，吴老三的神情再次黯淡下来。 楚家现在根本没有和杨家撕破脸的勇气，要是知道背后还有一个鬼神宗，就更加不会接纳我，反而会更加倒向朱家。 这也是为什么，楚家一直不肯放弃联姻计划的原因。 他们肯放吴老三出来见我，不过是想从我口中证实一些关于杨家的推测罢了，并非是想把我请回去。 现在无论是鬼神宗还是杨家，都把我当成生死大敌，楚家既没有能力也没有魄力给我任何庇护。 楚離，我和你说这些不是为了要你担心，也不是向你诉苦，而是想要你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楚離问道。 “我知道你们楚家和湘西巫蛊道素有往来，所以我想找你借个养尸蛊的高手来帮我。”我提出自己的请求。 “你找养尸蛊的做什么？” “鬼神宗的人不会放过我，杨家也不会，既然如此，我只能找人替他们收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