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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祁南不知道自己该作何想法，看着那几张纸，心情比激动异常的韩硕还要复杂。
“陛下有此才华，是国之大幸！”韩硕由衷感慨，“清河郡水患曾困扰宣朝数百年，每年都治理，不仅耗资巨大，且治理过程中更是死伤无数，也有几年洪水来势凶猛，清河郡差点名存实亡。”
顾祁南点头应和：“若是陛下治理，一次至少可保清河郡五年太平，的确是幸事一桩。”
谁知韩硕摇头道：“下官不那么想……陛下治理方法奇特而又有效，今年大坝决堤，实在是蹊跷的很，恐其中有其他原由……”
蹊跷？
顾祁南陡然想起季寒对他说的话，那小鬼也说了，这水患来的不寻常。莫非那小鬼说话真假参半，此番前来就是为了解决其中的疑问？
“监督修坝的是何人？”
韩硕道：“因清河郡为水患重灾区，所以这边有一位常驻员外郎，文津文大人，在清河郡的工程，莫约是由文员外郎同太守一起督办的。”
堤坝出了问题，惯性的想法便是在修筑堤坝的途中，有人克扣了银两，导致堤坝修筑未能达到预计的水平。
韩硕去着手河道的改造，顾祁南则带着满肚子的疑问来到堤坝前。
果然看见了宣嘉逸，看似神色悠闲，实则眸中凝着深邃。
“陛下可看出了什么非同寻常之处？”
雨停之后，属于夏季的炎热也更加明显，宣嘉逸执意在堤坝前观看，商青玄又怕他被晒中暑，便一直撑着伞。听到师兄的问话，商青玄几不可见的挑了挑眉。
宣嘉逸摇头：“等形势稳定下来，朕再派人到大坝底下查探一下。”
想来，顾祁南这句话表明他已经知道五年前修坝工程一事，原本这就是宣嘉逸暗中对顾祁南的提示，省的这家伙总是一副看废物的表情蔑视自己。
顾祁南疑惑：“何为稳定？”雨停了，堤坝守住了，只剩下膳后调整……这小鬼，到底在等什么？
“我那么惜命的人，当然是怕自己派出去的人有去无回喽。”宣嘉逸笑道，“这堤坝远不如看上去的那般坚固，否则也不会被十几天的梅雨给冲毁了。”
“想必陛下也想到了修缮工作是否落实之事。”顾祁南点头，看向远处指挥修筑的都尉刘霄，也想到此刻安排百姓安置救济事务的太守沈谦。
宣嘉逸歪着头，盯着顾祁南的脸，过了半晌，连顾祁南这种厚脸皮都绷不住移开了视线。
宣嘉逸“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是认真的么？”
顾祁南惑然。
宣嘉逸重复道：“你说这句话，是认真的么？”
顾祁南蒙了，商青玄也侧目，不理解宣嘉逸究竟想要说什么。
在那一刻，顾祁南甚至觉得，自己从未如此愚蠢过，而那小鬼的眼神似乎也在说，你真是笨死了！
“其他各郡都可能出现工程上的纰漏与贪污，但是清河郡，绝对不会。”
小鬼的语气让顾祁南更摸不清了，他不确定道：“陛下对清河郡太守等人很信任？”也可能不止一个太守沈谦，还有员外郎文津。
商青玄在听到宣嘉逸那句话时，眼中几不可见的闪过一丝了然，然而这丝情绪却被宣嘉逸捕捉到了。
宣嘉逸笑得开怀：“你是不是打仗太久，打傻了？连小青都想明白了，你却绕不过弯儿来，哈哈哈……”
年轻帝王的笑声惹得附近几个过往士兵不住偷瞄，但又不敢正视圣颜，更怕自己听到什么不该听，的让镇国将军对自己抱有敌意，只得匆匆而过。
顾祁南脸色黑了下来，然而这对面前二人并无任何威慑。
“镇国将军为国事操劳甚久，连小青都比不过了。”宣嘉逸趁此机会，好好的揶揄了顾祁南一番，也过了把俯视天才的瘾。
见顾祁南百思不得其解、抓心挠肝的郁闷相，才好心道：“清河郡的水患一直都是大事件，以往每年都要死不少人。首先，沈谦不会让别人在自己眼皮子地下动手脚。其次，若是有那么一年水患没有发生，修缮堤坝的官员反而会在接下来更加紧张，生怕堤坝阻不了洪水，那时候稍微一查就能查出何人动了手脚。所以他们反而会更加小心谨慎。”
顾祁南恍然，但性子使然，只是眸光忽闪。
“陛下说的极是。若是其他不常发生水患的地方，官员克扣银两、贪污官银那是常有的事，等到事情败露，估计官员都换了好几拨人了，查自然是盘根错杂不易查。但清河郡这边人员固定，且曾连年水患，的确是不易有人贪污。”
顾祁南微叹，自己不知为何，刚刚就是想不到这一点，满脑子都是，小鬼为何如此信任那些人……真是魔怔了！
“所以，这才更古怪。”
宣嘉逸不再挑选一个地方站定，而是四处转悠起来。身上的衣服已经是便装，但在一群灰头土脸的民兵之间也是锦衣华服，分外惹眼。
有几个不明就里的当地官兵好奇的张望过来，少年身体颀长却骨骼纤细，浅色长衫称着白皙俊秀的脸，说不出的俊俏……然后就看到另一个面色铁青的男人怒气蒸腾的瞪着自己……连忙又缩回头去，全心干活儿。
莫约过了五、六日，从周边各郡周转过来的粮食也及时发放了下去，流民大多有吃有住。
宣嘉逸想着该派人去查探一下堤坝的时候，一人前来上报：“碧水中突然出现了大量的夹人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