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郡位于宣朝西南，一条碧水流贯全郡。可以说，清河郡大半的水源皆来自碧水。
碧水可不像名字那么温柔，河流发源于高山雪原，到了夏季，水流湍急，曾经也是宣朝的大患。五年前先帝亲自南下治水，五年内，洪涝再也没有发生过。
有一点，宣嘉逸没有告诉其他人——那年治水，也是自己出了不少的力。
正因为自己也参与了进去，所以仅仅五年就悲剧重现，他才觉得有些反常。
对季寒说的话并非全是谎话，也正是因为好奇和担忧，所以他必须亲自南下。
到达清河郡时，太守和都尉率领寥寥十几人相迎。
这种阵仗来迎接皇帝显然于礼不合，不过大多数士兵都被派往大坝，所以也实属常情。
“情况如何？”宣嘉逸也不歇息，直接询问情况。
清河郡太守沈谦答道：“工部的都水司已经在修筑堤坝了，全郡的劳动力也都集中在堤坝上。”
“这五年，堤坝还是按照当年的规定定时修缮的吗？”
当年，宣嘉逸年十二，陪同先皇来清河郡勘察情形，那时太守依旧是沈谦。
沈谦自然不会忘记那么大的事，俯身恭敬道：“臣不敢怠慢。”
顾祁南道：“陛下舟车劳顿，是否需要在驿馆歇上半日，臣先去堤坝……”
宣嘉逸知道顾祁南是在担心自己体力跟不上，不过说来也不怪顾祁南，自己在皇宫里享受惯了，没吃过苦，没受过累，连奏折都是小青批的，一双手比大家闺秀还纤白细嫩，怎会不让人轻视？
“不必，先治水。”
到底是关系万民的事情，顾祁南欲言又止，却也没有过多劝阻。
洪水来势汹汹，先是淹掉了清河郡所有地势低洼的村镇，所到之处，浮尸白浪，宛若人间地狱。
幸好有几匹快马用于水报，才让清河郡不至于全郡覆没。
宣嘉逸抵达清河郡的时候还是阴雨连绵。
雨说不上大，但连连绵绵十几日、几十日，排水系统不发达，极容易内涝成灾。
大坝是清河郡抵御洪水的最后一道防线。
连续四年没有发生水患的地方，百姓和官员都有所懈怠，所以这次的伤亡极其惨重。
宣嘉逸走在大坝边上，顾祁南撑着一把绘着劲松的油纸伞，脚下的土地在因为来往的百姓、官兵而泥泞不堪。
“小青，去都水司把河道的所有消息给朕拿过来。”
顾祁南拦住商青玄：“陛下，还是臣派人去吧，师弟毕竟是随身近侍……”
宣嘉逸点头，交给顾祁南一张纸：“也罢，你派人过去，把这上面所有的东西都收集全了，再回来见朕。”
“陛下现在有何打算？”顾祁南遣亲信去了都水司，突然很好奇，执意跟过来的小鬼到底有什么名堂。
宣嘉逸笑笑：“等你的侍卫给朕送消息啊。”
“……”
“你干嘛一脸朕要有所建树的表情？治水的主力军可不是朕吧？”
顾祁南无奈，大庭广众又不能把这小鬼弄过来打屁股打到他求饶。
把手里的伞递给商青玄，亲自走上堤坝。
这些年虽然只顾着带兵、整肃朝堂，但治水患这等事多少也要了解些，自己在来的路上也做了不少功课。
刚好因为小鬼要随行，队伍的速度不能太快，但也不至于过慢。
清河郡曾经是水患之乡，太守和都尉对于治水也都极为老练，除了人手不足，在部署上几乎无懈可击。他仔细的观察着有条不紊的修坝筑堤的人群，又安排带过来的军队上前帮忙。
不过显然，二十万大军，有超过一半是看着同僚们上去忙活的。
难不成那小鬼怕这些士兵体力不够用，所以派了两倍的兵力过来换岗？
手无缚鸡之力的宣朝皇帝到了清河郡，镇国将军必然要在御驾前保护着。
宣嘉逸便把顾祁南的房间安排在自己隔壁，想着出门在外小青的精神难免因此而紧绷，他把顾祁南放在旁边，小青也好安心些。
没想到，顾祁南倒是诡异的乐呵上了。
“你……怎么高兴成这样？”宣嘉逸百思不得其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