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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千愁按下他的爪子, 面无表情道：“天天重复, 不累吗？”
阿阑在那一瞬间极其镇定, 诚恳道：“不累, 我想让你明白我的心意。”
甄千愁反应一下，迅速想到几种可能。一是这人存心试探, 和之前一样逢场作戏, 二是这人被边邰他们刺激到, 也想试试谈恋爱的滋味, 便找他搭伙，三是这人真的喜欢上了他，准备纡尊降贵落入凡尘……他眨眨眼，道：“你是认真的？”
阿阑的语气半点不变：“嗯, 宝贝, 我想吻你。”
甄千愁：“……”
拜托不要随时随地发情好吗？现在还没确定关系啊口胡！
他有点蒙，心想是自己没睡醒吗？还是阿阑被魂穿了？怎么一夜之间这人的情商就上升好几点似的。他忍不住向阿阑俊美的脸上瞥, 视线滑过深邃的眉眼、高挺的鼻梁, 最后落在唇角, 暂时窝着没动。
阿阑看着他的眼睛，立刻明白这是同意的信号，便笑了笑，温声道：“我很开心。”
他有些紧张，慢慢凑过去, 近乎虔诚地在甄千愁的嘴角亲了亲, 又见这人没躲, 目光顿时暗沉，便用力扣住他的后脑，狠狠吻住了他。
甄千愁一阵心悸，有些无措地伸手抵住他的肩，但那力气极小，在阿阑的怀抱中可以忽略不计。他叹了口气，放软身体，攀着他的脖子笨拙回应。阿阑呼吸一紧，吻得更深，顺应本能将他压在身下。
“唔……”甄千愁被压得一愣，直觉情况不妙，忙挣扎着偏过头，喘息道，“等等！”
阿阑说停就停，苍白的脸颊竟染上了极浅的殷红。
他定定地望着甄千愁，眼底情绪沉得极深，似有千言万语想要诉说。他拉过他的手放在自己胸前，让他感受自己急促的心跳。
甄千愁摸了两把，诧异之余竟也不受控制地心跳加速起来：“你……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嗯。”阿阑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亲亲他的额头道，“我想要你。”
甄千愁抿唇：“我只和自己的伴侣做到底。”
“我想成为你的伴侣。”
甄千愁张了张口：“……你懂什么是爱了？”
阿阑皱起眉：“我不知道。”
甄千愁心底一凉，正要嗤笑，又听阿阑道：“但我想要你，不只行周公之礼。千愁，我知道你的一切，你的过去，你来这里的目的，你害怕的东西，你喜欢的东西。你说我从未在意过你，其实不对。我最初接近你，的确存了试探的心，你是整个世界中唯一的灵体，不管是自然之力还是魔气，都能被你净化分解，反馈天地。我不清楚你对世界会产生怎样的影响，所以借着亲近你的名义输入神力，想弄清你的实力，却发现你的身体对神力有着无限的包容性，不管我怎么深入，输入多少，你都照单全收，就像雨滴入海，尘入沙丘……我甚至觉得，你才是神。”
甄千愁震惊地望着他，一时没有说话。
阿阑揉了揉他的发，继续道：“后来你失去意识，我便一同进入系统空间，看到了你的世界，并深深为你心动。千愁，你的世界很美，但我不想放你回去。在你的眼里，我大概和边邰、莫砂、付雅他们一样，是你终将舍弃的虚拟产物，你爱护天琦，是因为你与他命魂相系，你无畏前行，是因为你终将离去。千愁，你才是神，高高在上置身事外的，一直是你。”
什么？高高在上的人是他？
甄千愁被颠覆了认知，半天回不过神来。
他一直倾心劳力，照顾天琦，照顾付雅，他和阿阑亲近，和他亲吻，放任他肆意进出系统空间，他的记忆碎片里全是阿阑的身影，他那么在乎他们。结果阿阑却说，他高高在上？
甄千愁感觉很玄幻：“你这是倒打一耙强词夺理！”
阿阑笑了笑，似乎有些无奈：“你爱着白衣，因为你觉得白衣高冷，极衬你的气质，你以为你是仙族，实际上你是神体，你紧张时会轻捻手指，害怕时会面无表情，你高兴时眼底发亮，难过时唇角下压，动情时……”
他说着，亲了亲甄千愁的耳垂：“动情时，耳根泛红。”
甄千愁瞪大眼睛，身体一寸寸僵硬起来——这些竟然全部正确！
“那我呢？”阿阑看着他，“你知道我喜欢什么吗？知道我害怕什么吗？我学习你的说话方式，你觉得是为什么呢？不提我，只说天琦，你问过他的想法吗？他到底想不想成神？他进阶时会不会痛苦？他在秘境中经历了什么？他有多在乎你？千愁，在你眼里，他的未来有迹可循，只要按照你定下的目标前进就万事大吉，在你眼里，我的感情都是虚无缥缈的东西，即便我把心掏给你，你也不会相信，反而觉得我在用苦肉计。”
——你才是不可一世的神明。
甄千愁险些憋得断气，根本无法反驳。
他忽然发现，阿阑才是那个最通透的人。
他的确高高在上，不管是人族，还是魔尊，在他潜意识里都不算真正的个体。说白了，这只是一本小说而已，小说人物的性格、实力，都早已确定，他们被文字限制在一个可控的范围内，甄千愁能预见一切，并早早做出应对措施。他们被小说的规则束缚，永远无法达到读者的标准。
即便有许多隐藏剧情，也不过是补全了原本的设定而已，撼动不了甄千愁的内心。
想到这里，甄千愁眼神茫然，大脑瞬间有些空白。
他一直以为自己受了委屈，却发现完全相反。他按照自己的想法规划天琦的未来，以一种不容拒绝的姿态进入天琦的人生，强行干涉他的修行和感情。换做天琦的视角，恐怕觉得他别有所图，不怀好意吧？
而阿阑这边，他从一开始就没有直言拒绝，即便话语冷漠，却总也没有实际行动。对阿阑的示好，他都是挑拣着接受，自我攻略，又自我怀疑，就像是忽冷忽热的神经病，接个吻如同施恩。在阿阑眼里，恐怕他是欲擒故纵又有恃无恐吧？
原来他才是真正的妖艳贱货吗？
阿阑看着他呆呆的模样，深深地叹了口气：“我说这些并不是为了指责你，而是想让你正视自己的内心。不要因为虚拟而否认自己的感情，抛去所谓的设定，好好地看着我。千愁，若我和你来自同一个世界，若我可以与你一起回去，若我愿意陪你度过无边的岁月，若我说我爱你，你会告诉我，你喜欢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