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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不是……喜欢我？”
甄千愁听到这句话的时候, 整个人是蒙圈的。
讲道理, 要是五年前阿阑这么问, 他可能会毫不犹豫点头并扒裤子不可言说。
只可惜岁月不仅是把杀猪刀, 还是台测谎仪。
这人但凡有一丝真心，他也不会自虐般纠结数年, 以至于热情全部消耗干净, 只剩下可有可无的肉欲。
“你希望我怎么回答？”甄千愁反问, “担心你就是喜欢你？那多不好意思, 我养一条狗养上十来年，也舍不得它受伤。”
阿阑怔了怔。
甄千愁又道：“你跟着我自有目的，我由着你也有我的考量。原本你我逢场作戏相安无事，可你非要挑明, 既然如此, 那今日便说清楚吧。”
阿阑抿紧嘴唇，低头不语, 眼底滑过一抹暗色。
甄千愁和他对视, 心里有些犯怵。
他本不想撕破脸皮。毕竟阿阑实力强劲, 性格又捉摸不定，若是恼羞成怒起来，很可能会弄死他。
但这口气又实在咽不下去。
你是不是担心我？是不是喜欢我？
什么狗屁理论，真当自己万人迷吗？
甄千愁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阿阑沉默许久，终于开口：“你累了, 睡吧。”
甄千愁愣了一下, 无名之火蹭蹭上涌, 几乎烧红他的脸颊：“我是仙族，睡什么睡。你是不是有毛病，我跟你说正经的，你特么扯什么犊子。”
阿阑已经完全接受了“逢场作戏”的设定，此时一脸冷漠，眼神晦暗难明，看起来十分危险。
甄千愁被盯得后颈一凉，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声音渐弱，默默闭嘴。
“睡吧。”阿阑说着，面无表情地扯过被子，盖在他身上，“我半个时辰以后回来。”
甄千愁捏紧被角，只露出一双琥珀色眼眸，小心翼翼地目送他离开。
阿阑出门后直奔主岛，隐匿气息悬浮在半空。
他看到赤熵正修复着被甄千愁破坏的禁制，冷峻的脸上爬过血色花纹，瞳仁却漆黑如墨，道心坚定。他看到碧衣殷切地伸手帮忙，却被赤熵推开，狠狠摔在地上，淌出泪水。他看到赤熵的眼底滑过不忍，指尖小幅度颤抖，却始终没有回头。
阿阑皱了皱眉，身体化作流光，又飞往另一座浮岛。
敖枫同他的近仙一起在这里生活，日日琴瑟和鸣、餐霞饮露。他们靠契约相连，心甘情愿互为炉鼎，明明相识不过足月，却恨不能骨血交融，如神仙眷侣。他看到敖枫唇角的笑意，极浅，却极温柔。
阿阑低头注视着自己的手，那皮肤莹白如玉光滑如绸，五指修长、骨节分明。
他想，宝贝应该是喜欢这双手的。
阿阑复又变出一面水镜，剔透的镜面倒映出他的脸孔：眉飞入鬓，眸如点漆，鼻梁挺直，唇若抹朱，俊朗似雕塑，绝美如诗歌，天造地设、文章星斗。
“他也不讨厌这张脸。”阿阑想，“可他不喜欢我。”
为什么呢？
阿阑不明白。
他也不可能明白。
十年对他来说不过弹指一挥间，万物在他眼里堪比刍狗，他不懂人世情爱，就像帝王不懂百姓疾苦。
居高临下，不可一世。
神明，合该被众生仰慕。
“可他不喜欢我。”阿阑皱起眉，“我的宝贝……不喜欢我，那他喜欢谁？”
冲天的灵压荡涤四方，苍穹被翻搅成幽暗的深紫色，浮岛开始接连颤抖，草木疯长，泉水喷涌。
近仙们迅速聚灵自保，近仙侍躲进伴侣怀中，天琦抱住付雅藏在法器背后，甄千愁下意识握紧双手。
震动很快停止，仿佛从未出现过。
怒意来去匆匆，瞬息间销声匿迹。众人不知缘由，还以为上界也像人界一样，遇到了地龙翻身。唯有天琦若有所思，一双黑眸望向天际，仿佛穿透云层，看见了阿阑。
说是半个时辰，那便一分不多一分不少。阿阑回到甄千愁身边时，脸上已看不出丝毫端倪。他唇角带笑，眼神温柔，抬手将甄千愁搂在怀里，用灵气为他疏导经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