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李大人字清风,人也的确如清风一般爽朗,他乃是白丁起家,苦读寒窗十余载,这才在五年前的春闱之中中了榜,在京中封了个七品的官员,而后又娶了妻,置办了宅子,将乡下父母接来一同享福。他为人和气,又能干的很,故而不过短短五年,已经连升了两级。
如此春风得意之人,为何会……自杀死在家中?
他不由急切问道:“李大人吊死在家中?他……他为何会……?”
那小家奴却是用力摇头,嘴中哭道:“展大人冤枉啊……我,我家大人……根,根本不是自杀……是……是死于贼人之手啊!”
展昭心头一跳,语气不由有些重:“你说什么?!”
那小家奴哭的更是伤心,道:“我家……我家大人是死于贼人之手啊……那……那贼人极为嚣张,将我家大人……我家大人吊死在房梁上之后,还坐坐坐在房中,根本不叫老太爷和夫人他们进去收尸啊……”
说到此,他悲愤交加,眼泪和鼻涕便一齐流了下来,一张还带着稚气的小脸哭的极为可怜。
展昭眉头深深皱起,又问他:“那贼人到现在还未曾离开?”
小家奴哽咽着点头,又补充道:“我家夫人,老太爷和老夫人……现正领着一众护院同……同同同那贼人对峙……那,那贼人武功高强……我我我我们竟无人能将……将她制住啊!”
展昭面色冷了下去。
吊死朝廷五品官员,还鸠占鹊巢,待在这行凶之地迟迟不肯离去……这贼人好大的胆子!展昭在江湖上混了这么多年,也从未见过如此丧心病狂胆大妄为至极的歹人!
他吩咐那小杂役在门口稍事等待,然后入府向包大人禀报了一声,又清点了四五个衙役,便跟着那小杂役向李府去了。
李府距离开封府有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他们十余人在街上疾驰而过,赶了将近一炷香的时间,堪堪到了李府。
府内已是乱成一片,护院们都已经集中在书房那一片地方,丫鬟小厮们则是人心惶惶,早上的活计也不干了,三三两两缩在一起,有些嘴巴碎的已经开始哭着说李府将亡,要讲他们都打发回去了。
……也是,这男主人横死,年迈老人与娇弱妻子又无心出来镇场子,这府中哪里能不乱呢?
展昭无心观察其他人的异动,急匆匆穿过院子之后,他已经来到了那被围的里三层外三层的书房门口了。
一妇人正瘫软在门口,勉强扶着门框站着,此刻正是口不择言,眼中带泪的骂着那坐在屋内的歹人。
“你……你这蛇蝎心肠的女人!可怜……可怜我那夫君……究竟是为何被你这母大虫缠上,还搭上了一条性命……你说话,你说话啊!”
回应她的,却是那昏暗房间内的一室死寂。这风雅的书房好似变成了修罗之地一般,长大了嘴将所有声音和活着的气息吞食进去,令人有种没由来的恐惧着。
李夫人用手捂住了嘴,无声的哭泣着。
而她的身后,那来自乡下的老太爷和老夫人,正坐在台阶门口嚎啕大哭。见展昭带着众衙役们前来,这才起身给他让开路。
展昭一步跨上三个台阶,那冰冷目光便朝屋□□去。
屋内未曾开窗,光线有些昏暗。书房很大,有床榻供人休息,而那整洁床榻之上,那令人心痛的阴影却晃晃荡荡。
他的背着光,看不轻脸,只能看见那低垂的双手,僵直的双脚,还有那……晃晃荡荡,了无生气的身体。
而他被吊着的尸首的旁边,是一张用于喝茶的小茶桌。
丁白穗就那样沉默不语,安安静静的坐着。那屋内的阴影,也投了一片在她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