乳娘一走,云姝就睁开了眼睛,抬手轻轻覆住挂在胸口的玉佩,微微动念。
下一秒,她的意识已经进入一个约有大操场般大小、高达四五层楼,石厅之中。
整个石厅无门无窗,六面均有都由散发着淡淡滢光的白玉所构筑而成,内中空旷的几乎没有什么东西,唯有正中间处立着一座三米多高、呈含苞待放状的巨大莲花白玉台。
尽管拥有这个空间已有一小段时间,平时进进出出也起码有数十次了,可每次看到这座莲花台,她的心绪总是难以控制地有些复杂。
两个不同的时空,一枚一模一样的玉佩,她相信这两者之间必定存在着一种她所未知的神秘联系,才让她从前世的孤女变成了现在的云姝。只是,命运既给她安排了如此奇遇,为何不能索性多慷慨一些,好让她早早地就发现这个空间的存在呢?
如果是那样的话,她相信她最挚爱的亲人就绝不会早早地离她而去,她的人生,也必定完全会是另一种样子,而不是像如今这般虽然身怀异宝,却茫茫然不知该怎样行走在这样一个陌生的异界。
爷爷,我好孤单,好想您,心里头还有好多遗憾,您知道吗?
您一定知道的,倘若可以选择,我宁可没有得到这个空间,也要留在那个世界。因为,只有留在那个世界,我才有机会通过自己的努力和拼搏,向那些所有曾质问漠视冷眼旁观甚至是粗暴对待过您的所谓亲人们证明爷爷您对我的疼爱绝不是白白地浪费,证明我这个就算和您没有半丝血缘关系的孙女,也一样能成为您深深的骄傲,让您即便在九泉之下也能含笑安息。
可是,我已经没有那样的机会了,是吗?甚至,我竟然一次都没有再梦见过您!
难道,您已经忘了您曾经最爱的孙女了吗?还是,您之所以不来看我,就是希望我能彻底抛开过往,好好面对新生活?
可是,若连过去的爱都能抛舍,我又如何有资格获得新的幸福呢?
云姝张开双臂,像是曾经环抱那一副瘦骨嶙峋的躯体般环抱着莲花台,静静地依恋了好一会,心里的忧伤才慢慢退去。而后,意念轻动,整个人已如同小鸟般轻盈飞起。
虽说早在得到空间不久后,她便通过各种实验,遗憾地发现这个空间是有特殊限制的,休说是其他的活物,就是连她自己本人的身体也是没有法子进来的。可爷爷在世时,却经常劝她要懂得知足感恩,何况这空间虽不能进活物,却是个绝佳的储物之所,便是一个月之前的刚出炉的馒头放到如今还是热乎的,那一堆刻意用来试验的积雪也是纹丝未变,既未融化也没有进一步冻结,仿佛时间在这里根本就没有一丝威力,简直是万能地保存器。
而且,真正的身体虽进不来,她的意识或者说是灵魂,却能在此自主地幻化出自己的身躯来。通过这副完全感觉不出并非血肉之躯的身体,她在这个空间里,不但能接触其他物品,推拉拿举的各种举重若轻,还无意中发现居然可以像小鸟一般飞翔,那感觉真实地就犹如曾经做过的那些美梦一般,美妙的简直无与伦比,每每能抚慰她的迷茫情绪,缓解她无法对人言的忧伤。
就好比现在,她的感觉就好多了!
世界是神奇的,穿越如此,这个白玉莲花的空间也如此,这其中所蕴含的奥秘她恐怕是一辈子也勘不破了。但是勘不破又有什么关系呢,拥有这一切奇遇的人是她,而不是同样曾拥有玉佩的身体前主,就足够说明她的幸运了,这样的幸运还真应了她前世的名:辛韵。
“韵啊,你要相信爷爷,以后肯定都会慢慢好起来的。爷爷的孙女儿,名字可是叫辛韵呢!辛韵辛韵,就是幸运幸运呀!先苦后甜的人生,那才是真正的人生啊!”犹记当年,每次遇到各种不公对待,沮丧愤懑的近乎绝望之际,爷爷总会这样慈爱地抚摸着她的头,一次次地给她打气,就算是病的起不了床的时候,还是如此。
是!爷爷,您的韵儿是幸运的,至少比起这具身体原来的主人,她真的已经足够幸运了。
不过,倘若不是原来的云姝先摔破了头,流下的鲜血浸透了这块白玉,又恰逢自己灵魂入舍,这神秘白玉里头的秘密恐怕也不会被激发。就冲这一点,云姝,你放心,我也会替你好好照顾你的乳娘和她的女儿芳儿的,只盼你下一辈子能投个好胎,能拥有一对正常的父母,享受到正常的天伦之乐,再无需这样卑微地活着。
至于她自己……反正她上一辈子最爱的人都已经离她而去,剩下的那些早已桥归桥路归路的所谓亲人也值不得她半点想念,过往的一切都当做云烟飘散吧,在她的心里,只要一直记得爷爷就行。现在么?既然她已经变成了云姝,那自然是要想办法让自己过的更好的,不然岂不是白白辜负了爷爷的一番期望吗?
只是,没想到今日出去竟然会被那恶妇撞破,有些事情她恐怕要提前思量了。尤其是朱氏母女,不提她们和原主以往的情分,单单是为了这块白玉,她也有责任为她们的安危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