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计牵着驴走到了后厨。里面盘腿坐在地上的几个汉子看见他都跳了起来，嬉笑着向他涌来。再看房里，灶火早就熄了，案板上干干净净，哪里有一点生火做饭的意思。
“冰哥，哥几个的家伙事儿都准备好了，等你一句话咱们就出去砍翻了来人。”一个满脸络腮胡根根似钢针迸出的黑脸胖大汉子心急火燎地跑过来，向伙计请战。
“铁牛你急什么，你没看见冰哥手里已经牵来一头青驴了么！”一个长脸汉子笑嘻嘻地凑到伙计手里的驴儿面前端详了一会儿，“嘿，运气不赖啊，这头畜生还是个青壮。能背二百斤东西走上百里路呢，以后咱们兄弟可就轻松多了。”
“马脸你瞎说什么，咱们又不做生意，这驴肯定要趁年轻宰来吃了呀，哥几个多长时间没见过油星了，”一个满脸麻子的瘦高个看看大家，用蛊惑的声音说道：“有道是‘天上龙肉，地下驴肉’，这驴肉可是难得一见的珍馐啊。驴腿切成片蒸了卷馍，驴背整块红烧了下饭，大片肉腌了备成干粮，下水洗干净了配上菜煲汤。啧啧，那滋味，也就是神仙也会爱上。”说着还咂咂嘴，仿佛正在品味一般，睁开眼，颇为遗憾回到现实世界，舔舔嘴又说道：“尤其是那样，吃了后能让女人起势，让宦官还阳！”
“麻杆你就吹吧，老子从小跟着师傅长大，骑过的驴比你见过的还多，怎么从来没听说过这等事。”马脸不容有人质疑他在驯兽上的权威。
“谁吹了？！”麻杆急了，“十里八村的都知道，我们家当年做驴肉可是一绝。那老辈儿一代代传下来的秘密还能有假？”
“你......”
“都别说话了！”铁牛低吼了一声，用自己雄厚的大嗓门镇住眼看要吵起来的两个人，扭头看向伙计，“冰哥，你咋不说话呢？”
“对啊冰哥，你还没说外面情况到底是个什么样子？”有人附和道。
“情况没什么复杂的，就像我刚刚发的暗号，肯定有好东西，”伙计想想老者怀中紧紧抱住不撒手的包袱，肯定的说，“而且是个孤身的老头子，解决他问题不大。”
“那还想什么，冲出去干啊！”马脸喊了一声，众人一片赞同。
“冰哥肯定还有别的考虑，你瞎起什么哄呢在这。”麻杆纯是为了反驳而反驳，其实他心里也颇为不解。
“你！”......马脸让铁牛劝住了，一口闷气没处发，走到一旁不说话了。铁头回头来瞪了一眼得意洋洋的麻杆，“你小子老实会儿。小心我捶你。”麻杆吐吐舌头，不说话了。
“我是觉得，”在一旁出神的伙计眉头紧锁，“看那老头衣着，不像个富人，他的包袱里的财物多半是他多年积攒所得。若是我们抢了去，却又与那些鱼肉百姓的老爷们有什么区别？”
众人都沉默了，过了一会儿，铁牛为难的低声道：“冰哥，咱们快要断顿啦......”
伙计痛苦的闭上双眼。他是这个小群体的领袖，就不能不考虑群体自己的利益，他也知道，即使他无道理的说今天放老者一次，大家也都会听他的，可越是这样，他越不能以自己的意志绑架大家。
半晌，在前堂坐着的老者等得不耐烦了，破口大骂道：“人都死哪去了，我的饭怎么还没好？”
伙计猛地一睁眼，眼中厉芒一闪而过，“动手，留活的！”
“是！”几个汉子应道。抄起手里的家伙从厨房鱼贯而出。伙计待在厨房里没有动，等到人全部出去后，颓然的沿着墙根坐下，无力地等待着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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