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夜，两匹雪原狼下了阿德高地，一路向南。
一眼看不到边的雪原在深蓝色的天空下安静而隐秘，埃斯科瑞姆的夜晚来得很早，阳光在白日残留的温度在太阳落山一瞬间便消失殆尽。
月亮的速度很快，凛冽的寒风让八月有些喘不过气，这里空气本来稀薄，对每个被绿色植物环绕的南方人来说都是不小的考验。
听战狼氏族的哨兵说，要到达月北城，要不停歇地行至半夜，坐在月亮的背上并没有让八月感觉多么舒坦，反而让寒风的力道更加强劲。
月亮的速度慢慢降了下来，视线前方那座披着积雪的城，就是月北城。
城外驻军营地的火光通亮，军账乌压压一片数不清楚，部队都会在扎营时修筑起防御工事，拒马，陷坑等等一切让士兵们觉得有安全感的东西，但在这里什么都看不到。
这里的人很有自信，他们不相信联盟军会主动攻上来送死。
两匹狼沿着缓坡上了月北城西面的天戚山，站高望远，月北城外军营的排布在山上一目了然，八月需要了解黑烬氏族的具体方位。
没有人会忽略战场上的任何一处高点，天戚山上遍布着各个氏族的眼睛。战狼氏族的哨兵之所以被称为仅次于黑鸦氏族哨兵的存在，就是因为雪原狼敏锐的嗅觉和感知力是其他所有氏族的图腾都不具备的，在曲折蜿蜒的山脉之间，雪原狼会为他的主人带路。
“这里没有魔法结界的波动，他们还真是对联盟军的眼睛放宽心。”
冬至将手从地上拿起，掌心蓝色的符印消失。
“山脚下西侧靠近城墙的就是黑烬氏族的营地，对你来说那算得上一个好地方。”
哨兵指着山下，不难辩认，因为它们的数量是最少的，正好靠近天戚山一侧，而且帐篷的颜色也是与其他氏族不同的黑色。
“一定要注意提防黑乌鸦，那是黑鸦氏族的眼睛，它们几乎遍布各个角落，如果听到鸟羽声，就用身上的狐狼披风把自己遮起来。”
哨兵始终警惕着四周，这已经成为他的习惯，也是他们能够屡次穿梭于敌人眼皮底下的本事。
八月抬头，头顶是没有几颗星闪烁的夜空，漆黑且空洞。
“或者你也可以选择一头扎进雪堆里，它们只能凭借视觉侦测，但要记得把自己的屁股也埋好。”
哨兵再次嘱咐道，他看上去和八月年纪差不多，但脸上全是与年纪不符的老练。
“谢谢你，冬至师兄，你们先回吧，这里有月亮就够了。”
八月从月亮的背上滚下，从这里开始，就是自己一个人的战斗了。
“我听说你有一柄无形无影的剑，杀人对你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但聪明的刺客不会为了杀人而丢掉自己的性命，若要和敌人同归于尽也轮不到你，千万要小心。”
哨兵唠叨的样子让人没法拒绝。
“战狼氏族的人也会对剑感兴趣？你们手里的长矛可比剑威武多了。”
冬至说着，再次确认天戚山的这一片没有被任何结界魔法覆盖。
“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我在之前是克莱先生的徒弟，在我成为哨兵之前，也会那么一点点剑术。”
从哨兵得意的表情能够看出，他不知道班门弄斧这几个字怎么写。
“‘剑术’？是克莱教给你的吗？‘杀鸡剑术’？”
冬至想象着战狼氏族挥剑的样子，不禁笑出了声。
“是我自学的，我不确定自己学的是不是‘杀鸡剑术’，但我记得克莱先生跟我说，想练好剑术首先要有一把属于自己的宰牛刀才行。”
哨兵认真地说道。
“你们在侦察的过程中总喜欢讲这种笑话打发无聊吗？”
八月将狐狼披风的带子重新系好，这是战狼氏族哨兵们的法宝，没有人会怀疑雪原上的白色是什么，如果怀疑，身边的人一定会告诉他，那仅仅是雪而已。
“你这想法很可怕，没有人会在拎着自己脑袋工作时觉得无聊。”
哨兵翻到雪原狼的背上，他知道不该耽误八月再多时间了。
“八月，小心。”
冬至拍了拍八月的肩膀。
“放心吧。”
看着二人一狼消失在夜色中，八月转头望向山脚下的营地，他一直以为黑烬氏族会驻扎在月北城城内，毕竟城墙远远要比寒风来的可靠。
“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八月摸了摸月亮的下巴，如此长途奔袭就算是狼王也累坏了，它的胡子上挂满了水珠，大舌头在寒风中冒着热气，月亮绿幽幽的眼睛眨了眨，表示赞同。
八月没有选择继续绕弯路，而是寻路直接朝着黑烬氏族营地遁去。
毡靴踩在雪上“咯吱咯吱”的声音很响，这让八月很苦恼，好在野风呼号的声音更加响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