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扶风县的!”
好些人异口同声的回答,倒是听得云千雪心里生疑,疑惑不已的说道:“扶风县的流民,怎么会跋山涉水的出现在扬州境内?”
卓逸倒是反应极快,又道:“山上的每一件珠宝首饰,都是价值连城的宝贝,只要有这一件,就足够你们这里面的一家子重建家园。想回家的即刻就可以回家,不想回家的,也可以立时在扬州境内买田置地。从南边儿上山的人,或许都已经抢下来不少。你们何必堵死了去路?”卓逸这番话掷地有声,刚一说出来,便引起了不少人的骚动。
云千雪冷眼旁观着蠢蠢欲动的人,不知打哪儿来的勇气,忽然排众而上,走到了卓逸的旁边。
见她过来,卓逸立时紧张起来,竟低低呵斥道:“你过来做什么!快回去!”
云千雪也是被他呵的一愣,却没有应他的话,而是扬声道:“我不晓得是谁鼓动了你们围困九华山,但却知道,鼓动你们来九华山的人,必定是往死路上逼你们。你们每一个人,如今都已经犯了死罪。且不论我们是生是死,你们早晚都会被朝廷清缴。若是现在,趁着朝廷的清缴军队没到之前,早些拿了钱财离开,许是还能保住一条性命。可若是当真伤了太后。皇帝势必不会善罢甘休,那你们围困九华山又为了什么?难道要造反不成!”
这声音清凌凌从半山腰传下去,伴着山间冷风,吹进半山腰之下许多流民的耳中,让人禁不住脊背发凉。
卓逸不觉暗自为她捏了一把汗,脚下微动,将她整个人护在身后。云千雪却是毫不畏惧,低低与卓逸道:“如今,横竖都是难,倒不如死马当作活马医。若有什么不当,你务必要尽力保住太后。”
“你放心,无论是元妃娘娘还是太后。微臣都会护住!”卓逸咬唇,清俊的脸上,带着坚毅不拔的恳切之色。
“造反?造反又有什么不成的?官逼民反。”不知道是从哪一处喊出来的,云千雪听在耳中,深觉这声音虽高,却是带着隐隐的心虚。
她晓得这时候正该是灭掉对方士气的时候。她心里激动不已,一双手紧紧攥拳,身子忍不住微微发抖,却还是咬牙。将那番话尽量说得高亢而沉静,“造反?先帝与皇上历经两朝休养生息。如今海晏河清,国泰民安。你们凭借什么造反?仅靠着你们围困九华山的这些人吗?”云千雪说着,忽然放声大笑。
也许,这样的笑,是她这辈子难得放肆而拼尽力气的一次。
“你们全可以试试,你们能占几个县、占几个州。如今不是乱世,也没有昏庸残暴的君王,能让您们求仁得仁,振臂一呼引来四面八方的支持。你们若当真杀了我们这些人。九华山,也就成为了你们的葬身之地。”云千雪语气一顿,声音顺势温和下来,带着一种天籁般的温然蛊惑,和缓的说道:“现在走,还都来得及!没人会追究,只当是你们饿的慌了,也当是你们知道太后宽仁,请太后为你们做主,能让你们重返家园。”
云千雪的这每一句话,敲在许多流民的心里。她想,若是这些流民有心造反,一早就不会对九华山上的太后与她围而不打。只怕饿慌了的人,冒死也会冲上山。另一说,若当真饿慌了的人,又怎么会动也不动的围在九华山的四周,十日十夜?
“太后,真能让咱们重返家园?!”
“太后说话能做数?”
“别回头再来治我们的罪!”
云千雪紧绷的心,这才勉强一松,道:“太后一心向佛,无比宽仁,蝼蚁尚且不忍伤害,更何况是天下万民了。你们今日为太后让路,又怎么会有罪?”云千雪说着,微微语顿,眸光冷冷的扫过横在前面的几个精壮流民,冷然含笑,道:“可若有人挡着前路,有人不让大家离开,煽风点火鼓动着大家来伤害太后,往火坑里逼大家,让大家自寻死路。那就是浑水摸鱼,不知道打着什么样的主意。对于这样的人,杀无赦!”
卓逸声音沉沉的道了一声“是”,手中刀寒光闪闪,无数人影被灯笼、火把投在山壁上,鬼魅一般幽森阴冷。卓逸带着人往前去,后面的流民便是一步一步的往后退。
最后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嗓子,道:“咱们是来赚钱的,没得把命赔进去,咱们去山上抢金银财宝去!”这番话一出口,这些流民的坚持,很快便是土崩瓦解。作鸟兽状,四散着下山,往另外一边儿能上山的路上去。
如此,只剩下几个精壮的流民,他们眼瞧着已是不可挽回,作势就要跑。云千雪却立时道:“抓住,抓住他们。”
云千雪这话刚出口,卓逸早就已经领着人冲下去,三两下,便将跑得最慢落在后面的两个按在岩壁上,而其它几人,已经极快的混入流民中,跟着消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