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这会儿在屋里发着脾气,卉春姑姑与良公公哪儿能那么快脱开身?还在跟前儿伺候着呢!”
“谁不知道太后给的坐胎药是好的。如今纯昭容有孕,旁的娘娘瞧见,每日在宫里,喝水一样的喝那坐胎药。还生怕给的不够,一碗一碗的管御医要呢。偏偏咱们娘娘不喝,你说能是什么缘故。”这声音清凌凌的一顿,混着颤颤的雨声,让卉春听不真切。
“什么缘故?”
“还能有什么缘故,只怕是娘娘喝下去也没用呗!”
这番话音一落,跟着的,便是幸灾乐祸的窃窃笑语。听得卉春登时怒火上窜,一下从转角处拐了出去。廊下有三个素色宫装的女子正在避雨,全神贯注的说着什么,并没有察觉卉春过来。
卫菡萏声音小小的,怯怯说道:“喝下去也没用,岂不是……”
“岂不是什么?”卉春站在卫菡萏的背后,声音低沉,透着森森冷意。
卫菡萏一惊,三人回首,瞧见卉春就站在眼前。当即都吓得双腿发软,立时跪了下去,齐声道:“没什么,没什么!”
卉春将手里捧着的托盘一把灌在地上,已经碎的四分五裂的瓷片儿,砸在地上,绷得四散开去。有一小块儿直蹭过卫菡萏的手背,登时便是一道浅浅的血痕。
为首的水鸢反应极快,顷刻便将矛头指向了卫菡萏,道:“姑姑,是菡萏说的。菡萏从屋子里出来,因为挨着娘娘的责骂心里不痛快,才拉着奴婢两个在这里说是非。”
卫菡萏一听这话,立刻有些慌了神。她从头至尾,都没多说过一句。她从那屋子里出来,是这两个人听见动静,非要拉着她问长问短。她都推说不知道,只说顾临怡是不小心打了汤药的。
可水鸢这两个人面上老老实实,规规矩矩的。背地里却一向是最好说是非的。两人一来一去的说着,卫菡萏只是下意识的说了最后那么一句,却是被卉春逮个正着。
她连连摆手,解释道:“没有,姑姑,不是奴婢说的。奴婢万万不敢。”
卉春瞧着她我见犹怜的楚楚样子,想起方才她那一句未说完的话,只觉着卫菡萏人前一面,人后一面。实在是可恨之极,立时对水鸢道:“给我掌嘴,狠狠的掌嘴。等她知道错了再停下来!”
水鸢有些心虚,却还是诺诺的应了。进前抓住卫菡萏的领子,左右开弓的打了起来。
卫菡萏正要解释,便被水鸢招呼上来。她满腹的委屈,忍不住呜呜的哭着。卉春犹不能解恨,复言道:“等给她打老实了,去回过总管太监,把她发卖出去。娘娘身边,不必留着这样不知轻重、分寸的人!”
卫菡萏听了这话,被吓的连连摇头,呜咽着就要说话。只是水鸢“啪啪”的巴掌不停,哪儿能让她说出来。
这会儿功夫,卉春转头回了正殿去伺候。
水鸢自知心虚,等卉春走远了,她才停手。也不大敢看卫菡萏,扶了她站起来道:“我暂且不去回总管太监。不过你可得答应我,别把今天的事儿说出去。等明天,我们再帮你求求卉春姑姑。”
卫菡萏猛地一巴掌将水鸢扶着她的手打掉,水鸢正要发怒,卫菡萏却是一头钻进了雨帘中,飞快的跑了。
水鸢啐了一口道:“发的什么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卫菡萏从金莲映日一路跑出来,边哭,边恨自己太软弱可欺。不察,又是一跤,摔进了泥坑里。这大雨滂沱,似是将天地连成了一面墙壁。将她圈在其中,满满的全是无助。
黑云压在木兰行宫的上空,无星无月,没有光亮。也不晓得是天黑了,还是下雨的缘故。
卫菡萏也不知道自己胡乱跑到啦哪里,只是坐在一处湖边。看着湖中倒映着自己狼狈不堪的影子。她抹了眼泪,心里发狠,咬牙。“噗通”一声,跳进了湖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