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两女走入屋子后,沈云飞这才叹了口气,无奈道:“我被那毒ㄚ头抓去审问一番,甚至扬言威胁我若不帮她除掉凌玄,她就要把我潜入桃花谷偷窥一事告诉她师父。” “难道她与凌玄有仇?” “当然不是,她是为南宫紫嫣出头的。”沈云飞耸了耸肩,轻蔑道:“也不知道凌文渊哪来的信心,居然妄想让他那不成才的儿子与南宫紫嫣成婚,这简直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浪九鸦想起方才凌文渊父子上门向桃花仙姬提亲一事,不禁暗自苦笑,看来对方早已垂涎已久,弄得人尽皆知了。浪九鸦看向沈云飞,说道:“听闻这凌玄是金乌榜第一名,乃凌家优秀子弟,纵使南宫姑娘不愿委身于他,那也不至于说他完全配不上吧?” “哼,什么金乌榜,那根本是小孩子家的玩意儿。内行人都知道,凌家真正厉害的子弟都不会留在金乌山庄,而是四处为家,磨练心性。要不是金乌榜能暂时获得金乌剑的使用权,我看根本没有多少凌家子弟想为此争斗,把自己累个半死。” “金乌榜真有这般不堪?” “那倒也不是,以前金乌榜还是很厉害的,具有一定影响力。但是,近几年来不知是怎么回事,凌家内部争斗严重,人才纷纷出走,留下之人参差不齐,说是歪瓜裂枣也不为过。目前金乌山庄里最厉害的年轻一辈,一是凌如月,二是凌战,可惜前者身患先天疾病,后者没有凌家血统。” 浪九鸦点了点头,拍了拍沈云飞的肩膀,淡然一笑道:“既然连你都看得透彻,桃花仙姬前辈没理由不知情,她又怎会允许南宫姑娘嫁给凌玄呢?” “我也是这么说的,但毒ㄚ头仍是不信,她担心凌玄会仗着金乌山的势力,暗中挤兑桃花谷。虽然我觉得以凌文渊父子的能耐,估计也翻不出什么浪花,但狗急尚且会跳墙,烂船也有三斤钉,天晓得他们会不会恼羞成怒,弄个鱼死网破之局。” “那你打算怎么做?” “毒ㄚ头是要我把凌玄打成残废,但我怎么可能答应!虽然我不喜欢凌玄,但凌玄定非大奸大恶之人,罪不至此。再者,若让人知晓此事,岂非连累了白虎堂?我爹那性子谁不知道,他为了平息众怒,把我的腿打断也不无可能。” “那步姑娘妥协了吗?” “唉,她表面上是没说什么,但我猜她决不会善罢干休。如今我只希望她别闹出大事,否则就算是桃花仙姬前辈出面,那也未必能保住她。” “看来你这个兄长为了她,多半也是煞费苦心了。好了,先不说这个麻烦事了,咱们还是去喝酒好了。” “一醉解千愁倒也不失好法子,不过你得先告诉我,方才你身旁的那名美丽女子究竟是谁?”沈云飞摸了摸下巴,笑吟吟道:“我一直以为南宫紫嫣是桃花谷最美的女弟子,没想到方才那名女子丝毫不逊色,横竖我瞧你对她也没意思,不如将她介绍给我如何?” “你不认识她?”浪九鸦讶然道。他知道沈云飞与步怜玉乃是亲兄妹,沈云飞经常出入桃花谷探望步怜玉,照理来说对桃花谷甚是熟悉。萧仙儿身为首席大弟子,沈云飞怎会没见过她呢? “哎呀,桃花谷这么大,我又不能随意出入所有地方,许多人没见过也很正常。” “她自称是桃花谷首席大弟子,我以为你至少会认识她。” “等等,你说她是首席大弟子?”沈云飞倒抽一口凉气,吞了口唾沫,战战兢兢道:“她的名字不会叫萧仙儿吧?” “原来你也听过她?” “什么!当真是她不成?”沈云飞脸色铁青,抓紧浪九鸦的肩膀,正色道:“你方才没在她耳旁说我什么坏话吧?” “你为何突然变得这么紧张,难道你与她有过节?” 沈云飞打了个哆嗦,直摇头地说道:“我要真与她有仇,早不知死多少回了!你果然是初生之犊不畏虎,换作正常男人,避之唯恐不及,哪像你还与她谈笑风生,真是不知死字怎么写。” “她虽然有些古灵精怪,但不像蛮横无理之人,你何必这么害怕?” 沈云飞白了他一眼,咋舌道:“那是你不知道她的事迹,所以才这般镇定自若,无动于衷!她在江湖上鼎鼎大名,名号为血莲花』,传闻她武功高强,杀伐果断,不光是对付魔道中人毫不留情,哪怕是名门正派之人遇上她,亦是凶多吉少,死伤无数。” “这未免有些夸张了吧?若她真是滥杀无辜之人,早被其他人群起攻之,哪怕是桃花仙姬前辈都不可能保得住她!” “这你有所不知了,她所杀之人虽为出自名门正派,但私下却行苟且之事,所以严格来说她不算杀错人。” “既是如此,那又何可怕?” “那你是不懂江湖规矩,按理来说,纵使门派里出了个武林败类,也该交由门派自行处置,依门规决定其生死。但是,萧仙儿可不管这些繁文缛节,但凡她所认定的恶人,一律先斩后奏,半分情面也不给。” “若真依你所说,许多门派应会心生不满,纷纷向桃花谷发难才是。” “言虽如此,但终究是那些人有错在先,萧仙儿并未枉杀无辜。何况有些人本想先下手为强,最后反被萧仙儿杀死,说她是出于自保也不为过。当然,江湖中人之所以畏惧萧仙儿,那还要当属她诡异莫测的武功!据说萧仙儿是桃花谷百年来的武学奇才,年纪轻轻已位列绝顶高手。传闻造有个小门派造谣她水性杨花,生性放荡,她便孤身一人闯入,以一己之力将其在场的掌门和一众长老全数打倒,幸亏其他门派赶来劝阻,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浪九鸦心想自己猜得果然不错,先前与萧仙儿交手之时,自己便已看出她武功极高,绝对能高手级别的人物。浪九鸦思索半晌,问道:“既然她如此厉害,为何我先前很少听过此人?” 沈云飞耸了耸肩,说道:“毕竟有前车之鉴,因此没多少人敢谈论她,深怕一不小心得罪她,轻责自己遭受苦难,重责引来门派之灾!毒ㄚ头虽同样被人指指点点,但她毕竟修练毒功,本就不被正道人士认可,况且她武功虽不错,尚不足令人畏惧。但是,萧仙儿可不同,她行事如风,随心所欲,不计一切后果,毒ㄚ头与她比起来,简直是善良的小白兔。” “可是,我方才与她一同回来,她一路上倒是没对我怎样。” “你别傻了,先礼后兵,难道你没听过吗?萧仙儿与她师父一样,都不喜接近男人,你能活到现在算你命大了。”沈云飞摇了摇头,旋即想起什么事,说道:“对了,听说正厅那边要展示金乌剑了,我们快些过去,免得错过了精彩瞬间。” “我对金乌剑没什么兴趣。”浪九鸦淡然道。他虽戴着面具,但还是可能暴露身分,为了避免万一,若能不与人群接触,那是最好不过。 “金乌剑我也早看腻了,不过听说那里有好酒招待,这我可不能当没听见。” “既然美酒当前,那我却之不恭了。”浪九鸦改变了心意。 良久,两人来到一座大院子。 前方灯火通明,一条碎石道接通了大门和对向的大厅,沿路放满盆景石灯,并且两旁伫立着有四十多人,腰配长剑,身强体壮,均为多年习武,从打扮穿着看来,他们应是金乌山庄年轻子弟。浪九鸦和沈云飞跟着前方人潮,迈开步子,穿过那些年轻子弟之时,没有半个人侧头往他们瞧来,个个神态肃穆,严守纪律。 步入大厅,抬头一望,天花板挑高两丈,里头装饰得富丽堂皇,周围没有摆放太师椅,而是改以方几矮榻代替。两旁的柜架上内放满了古玉、象瓷和珊瑚等赏玩,均属罕见奇珍。 正前方中央,摆放一个挑高三尺的看台,放置了十五张桌几。几后是一幅由十八屏连贯而成的屏风,屏风上画有彩绘山水图,呈一个半弧型,彷彿把十五张桌几围起来,只留前方一个大口,正对着下方,衬托出看台上的人身份尊贵。 但见凌若烟身穿罗衣长挂,手抱古琴,盈盈步入厅中。她目不斜视,不望众人,兀自把古琴放在布置好的琴台上。稍作整理之后,她纤手一扬,轻轻一弹,立时发出悦耳琴声,一首轻快舒情的调子,在厅内来回飘荡着,声音由远而近,由缓而骤,听得人心情愉悦。 与此同时,九名少年纵身一跃,倏地落在看台上,举手投足之间,整齐划一,彷彿是同一个体。他们分别伫立桌几前,未说半句,却默契般盘腿坐下。 浪九鸦注意到其中一人便是凌玄,他挺起胸膛,俯视着台下众人,眼神里充斥傲然之色,彷彿自身高人一等的。其余七人也与他差不多了,均为年轻之辈,浑身上下透出一股坚定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