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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6章 侠客隐(88)(1 / 1)


  饭后,杨少恒步到陆磊房外,敲了门,问道:“之隐,你在里面么?”

  文之隐在房内一听,忙应道:“我在这里。”

  杨少恒笑道:“太好了,出来陪我说说话。”

  文之隐听他话声颇有欢愉之意,暗想:“大师不恼我了?”便道:“好。”转身向陆磊道:“陆大哥,我先失陪一会。”

  陆磊摇摇手,笑道:“去罢。”

  文之隐一拱手,随即走出。

  杨少恒见他出来,微微一笑,拉着他的手,一面向屋外走去,一面问道:“之隐,你喝不喝酒?”

  文之隐没料到他开头竟是问了这么一句话,心中一奇,道:“我没喝过。”

  杨少恒笑道:“好。你在这等我一下。”

  文之隐瞧不出他闹甚么玄虚,应道:“好。”待了半晌,只见杨少恒持了两个小壶,二个酒杯走出,随手拖过一个板凳,拉他到一旁一棵大树下坐了。杨少恒分持两壶,倒了二杯液体出来,月光照映下,只见二壶都是一般的澄清如水,一时也搞不清到底为何物。

  杨少恒笑着递了一杯给他,道:“我先干为敬。”

  二个杯子轻轻一碰,随即仰脖子一饮而尽,文之隐见状,也照着喝了,却是淡而无味,原来只是一杯清水,心知杨少恒手中那杯当是清酒。

  杨少恒叹了一口气,道:“之隐,我刚刚凶你,你在不在意?”

  文之隐一怔,叹道:“大师你说得也很有道理啊,只是有时候……唉……大师,性命到底重不重要?”

  杨少恒道:“我不答你这话,这个问题要留给你自己思考。我只是想跟你聊聊我为甚么要说这话。”

  文之隐道:“大师请说。”

  杨少恒微微一笑,道:“我大师哥久没说话,压抑已久,竟把我的过去全说给你们知道了。事过境迁,我早就不恨先父先母了,今天听大师哥说起的时候,我反而很希望,能再见见先父先母,因为,我很开心……在最后一刻,先父先母终于认我为子了……”说到这里,却是两行清泪不自觉的自颊边流下,但他也不拭去,只继续说着:“我告诉你,我好希望,好希望我爹爹妈妈没有走……在他们终于认了我之后……没有离开我……我也好希望,在那最后一刻,我能够说话,我能够告诉他们,我很开心,开心他们给了我名字,很开心我终于有了我的爹爹妈妈,我很希望,很希望他们不要那么快的携手而去,能好好留在世上,继续一起疼我、爱我……”

  文之隐听他声音逐渐哽咽,轻声唤道:“大师……”

  想他出生以来毫不得父母关爱,好不容易熬到了那一天,却迎来天人永隔的结局,心头也不禁一阵酸楚。

  杨少恒微微一笑,轻轻拉着他手,又喝了一杯酒,续道:“我这才因此终于明白,一个人的性命轻重,其实是在别人的心中衡量的,对我而言,我爹娘的性命之重,只怕是甚么也及不上,但……他们并不知道……唉!我甚至担心,我爹爹妈妈其实是因为我而走的……因为……他们希望我……能在他们走后,拥有一个全新的生活……,希望我……能从此忘掉,他们对我的种种不好……,希望他们一死之后……能将这段记忆从此在我心中抹去……但他们并不知道……我绝对不希望他们这么做……我只希望,他们能继续陪伴我身边……好好爱我……用这段全新的记忆,来交换过去的所有不愉快……只要他们能继续活着……你懂么?”

  文之隐想起了自己的父亲,又想到了素未谋面,只生下自己就已离世的母亲,含泪点了点头。

  杨少恒轻轻拭干泪水,笑道:“你懂就好。抱歉,我情绪又上来了,本来以为我不会再落泪的,居然还让你一起哭了。”

  文之隐哽咽道:“我也好想……再见见我的父母亲……!”

  杨少恒轻轻搂着他,说道:“没事,没事……我在这里。”

  顿了一顿,直待他情绪稍复平稳,微笑道:“我本来还有些话想跟你说的,但看来我也没这个力气了,况且时机也不对,明天早上我再跟你说好了。”说着拿了酒杯酒壶,便要起身,文之隐道:“大师,你先别走。”

  杨少恒笑道:“怎么?”

  文之隐道:“大师,你再陪我坐一会。”

  杨少恒道:“好。”当即又坐了下来,心道:“却没想到,之隐对我居然有这么多依恋。”与他默默坐了好一会儿,二人同望着天上星斗,均觉无须说话,便可交心。

  坐着坐着,杨少恒忽觉肩上一重,侧头一望,却原来文之隐已在不知不觉间睡着,将头靠上了自己肩膀。他轻轻一笑,心道:“这孩子也是年纪小小就父母双亡,肩上还扛着掌门人的担子,也当真难为他了。”

  当下不敢稍有震动,免得将其惊醒,只是双目望着前方,自想着自己心事,随着时间悄悄流逝,却也在朦胧之间步入梦乡。

  次日清晨,寒意入体,文之隐缓缓睁开眼睛,这才发现自己已经睡了一夜,赶紧想要抬起头来,却觉脑袋一沉,心中大是奇怪,一瞥眼间,才明白杨少恒正将头枕在自己头上,暗吃一惊,心道:“我竟累了大师在此陪我睡了一夜!本来是想告诉他……我与他其实血脉相连……他就是我的表哥……怎么我居然睡着了!我却该不该把大师叫醒?”心念及此,忽然机伶伶打了个冷颤,一声“哈啾”,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喷嚏。

  文之隐心中暗惊:“不好,我这下必要把大师吵醒了!”

  果然念头方过,杨少恒便已把头抬起,打了个呵欠,见他已经醒来,笑道:“之隐,你好早!”

  文之隐道:“大师!抱歉把你给吵醒了。”

  杨少恒笑道:“早醒晚醒总是要醒的,这又有甚么关系?”看了文之隐一眼,又道:“时候差不多了,我们要道别了。”

  文之隐大惊,忙道:“大师,你要到哪里去?”

  杨少恒微笑道:“我要去寻那雪华经。”

  文之隐急道:“大师……!”

  杨少恒一笑,道:“我昨天跟你说那一番话的用意,你难道还没明白么?”

  文之隐一怔,道:“你是要我珍惜自己的性命?”

  杨少恒道:“或许罢。你要这么理解也行。”

  文之隐一奇,心道:“这是甚么意思?”细细琢磨他昨晚所说,心道:“昨天我一开始就问他,自己性命究竟重不重要,他却要我自己思考,然后又与我说了他父母之事……,说他极度盼望自己父母亲依然在世……希望他的父母能够继续陪伴他……”想到此处,脑中忽然一个声音响起:“你不在意,我们都很在意。”正是若雨昨日下午时分所说,文之隐一听,登时心中雪亮:“大师是要我为了身边的人,珍惜自己的性命!”一时间,愧疚、害臊、感激、感动、喜悦、忧伤等种种情绪纷纷涌上心头,脸上神色亦是阴晴变换。

  杨少恒见状,知他已经明白,说道:“你现在不会反对我去寻那雪华经了罢?”

  文之隐既内疚,又感激,说道:“大师……你明明……却还是为了我……”

  杨少恒一笑,道:“你跟若雨留在此处几日,我会要我大师哥照顾你们俩个,然后再叫我师姪女,传若雨一些点穴功夫……”

  文之隐听到此处,脸上一红,喜道:“大师……!”心中暗自感激:“先前我就希望救出梁师姊后,要让她指点她一些点穴功夫,不幸一时走火,这意思没能带到,没想到大师已经都帮我想好了!”

  杨少恒笑道:“有了这几日的临阵磨枪,加上你,再加上我义兄,也就是若雨的父亲主持,毕竟婚姻之事本来就是父母所决,谅足赤教那些人也不能再奈若雨如何,腊八那天也就不需要我了。腊月廿日,我到你们茗玉派的那座山与你们相会,到时咱们再一起找成克玖算帐。”

  文之隐见杨少恒处处为自己打算,只道:“大师……”却不知要如何用言语表达心中的感谢之意。

  杨少恒知他意思,笑道:“你不用谢我了,我只要你把若雨平平安安的守护好就行,她是我大哥的孩子,说甚么也不能让她有一点损伤。”

  文之隐大喜,心道:“便算没你这句话,我也是死都要护她周全。”

  杨少恒见他神情,叹道:“还有一事,你也要照顾好你自己,没到最后一刻不准放弃自己性命,别让我心中难过,知道么?”

  文之隐道:“是!”

  杨少恒一笑,心道:“这件事只嘱他一人,显然是不够的了。”道:“走罢,我要跟我大师哥作别,一会就要上路了。”携着他的手进屋,却见屋中四人俱未醒转,回头对他说道:“昨天咱们把马系在树上,都没照顾,你去瞧瞧罢,顺便把我的马喂饱一些,牠要长途奔波了。”

  文之隐心中欢喜无限,一时也没顾及其用意,应道:“是!”便即转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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