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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1章 侠客隐(84)(1 / 1)


  杨少恒微笑道:“一介浪子,贱名不足挂齿。”

  冷韬叹道:“用手背震破木桌……我还真想不到。让我身中神土,你还是第一个。”

  杨少恒微笑不答。

  冷韬道:“跟你朋友去罢!后会有期。”

  杨少恒又作一揖,微一笑道:“这便不打扰了。”招呼几声,引文之隐、若雨、丐帮诸人退去。

  行路之间,沈晖问道:“不知大侠高姓大名?”

  杨少恒笑道:“沈兄弟过誉了,敝姓杨,我本来与方帮主、万长老有旧,此乃分所当为。沈兄弟年纪轻轻,刀法已有如此造诣,复见义勇为阻止壑土帮行恶,大义斥责其非,兄弟才是满心佩服。”

  沈晖叹道:“杨大哥竟是如此自谦!出外没甚么东西答谢,只有介绍几个好朋友给你认识认识。”

  杨少恒笑道:“好极!交一良友,那是远胜千金了!”沈晖等丐哄然而笑,几人连同文之隐等互相通过姓名,彼此寒暄交好。

  闲谈之间,杨少恒问道:“对了,之隐,你怎么会到那地方去?”

  文之隐脸上一红,道:“我和当时说话的“汪大哥”曾有过一些过节,那时我听了他声音,已记起他来,便想趁你睡着之后出去看看,但我似乎不小心睡太沉了,迷迷糊糊间,知道已过了不少时间,也没发现大师你不在房里,便偷偷溜了出去,没想到还能让我找到对的地点。那时沈大哥刚好刀背打中一人穴道,我便闪在旁边观战。”

  杨少恒点点头道:“原来如此。”暗自寻思:“那你又为何脸红?”

  突然想起那“汪大哥”乃是先前在“鼎鼎客栈”之中,与董潺、任溅齐向若雨和陈和苓为难的恶客之一,自己当时乔装改扮后坐在邻近桌头,也有看见文之隐如何教训五人,是以不曾为此出手,现在想来,当时三人应当都是壑土帮帮众。

  杨少恒忆起前事,见文之隐如此害羞模样,不禁失笑,又替他转过话题,道:“若雨呢?你是知道我要去了,是不是?”

  若雨道:“是啊!你弄到腰伤之时明明忍住不说,却在劝我们睡觉时说了,那就是要瞒我们更大的事了。”

  杨少恒叹道:“真不愧是若雨。只是我既然瞒你们二人,就是知道此行危险,你怎地还跟我过来?”

  若雨笑道:“所以我去搬救兵了啊!我隔得远远的,确认地点之后,记起此事跟丐帮有关,到处去打扰睡觉的乞丐叔叔,终于遇见莫叔叔,他才率领众人赶去。我们为明底细,路上也偷偷打倒了几个赶往那旷野的人询问,幸得碰上一个自称“蹬羚坛坛主”之人,这才知道毒土的名称与解治之法。”

  杨少恒恍然明白何以方才独此坛主缺席,心中暗叹:“要不是若雨及时赶到,我这次可能捡不回性命,大哥生女如此,真是龙门之光。”往后对这聪明伶俐的姪女只有加倍疼爱照顾。

  回到客店门口,杨龙文三人与丐帮诸人道别,天边已泛起一际白光,杨少恒一夜间斗智斗力,更被毒土折腾,早已筋疲力尽,提议睡到午时再行,文龙二人自无异议。

  此后一连三晚,杨少恒均因掌心烫伤、腰间刀伤未愈坐旁休息,只让文之隐传授若雨一些轻功暗器的法门,若雨一一练了,杨少恒亦常出言指点。第四个晚上他才勉强持枪,将三十六计全部授完,幸好若雨对后面每招已有一定认识,教起来也不多为难,然而对招之事却不得不让给文之隐帮忙了。

  如此一路行去,若雨白日车上练功,晚间店旁练招,武功果然有了不少长进,虽是因时日尚短而功力未纯,但凭着招式与见识上的进步,再加上她的聪明机变,想来与江湖上二三流的武师对敌当也不会落败,而内力加强以后,要打赢祁夏清也未始不会没有指望。文之隐瞧得暗暗欣喜,时常向杨少恒投以感激的眼神,杨少恒只是微笑报之。

  这一日,三人终于到了成都,此地坐落盆地地形,冬日冷风难以吹进,周遭明显温暖起来,稻田片片,绿野千里,又是一番异乡景色。他们三人俱从未到过此地,偶尔也搁下练功,瞧着窗外景色,在车上闲谈异地风情。

  若雨屈指一算,知道距离出发已经过了十二日,心道:“最好这雪华经就在杨叔叔他大师哥的家里,我们取了回去,也差不多恰是一个月,那祁教主就要到家里来了,打发之后,再上山赴约倒也不迟。”

  却不知她心中筹划的固是完美,杨少恒心中却是有些麻烦--原来他根本不知他大师哥居在成都何处。但他不欲让若雨发愁,只在她解手的时候悄悄向文之隐说了。

  文之隐沉吟道:“大师,你的腰伤、手伤好些了么?不如咱们弃车乘马罢,要探问消息也会方便一些,只盼你大师哥在这里算是有点名声的人了,咱们能一问就中。”

  杨少恒手上烫伤已愈了八九成,然而腰间给范中奇砍中的那一刀着实不浅,日前又大意牵动,这时仍是尚未收口,但他自忖在包紥之下当无大碍,便道:“好,就这么办。”于是杨少恒向若雨说了,若雨想能多赶些路程,自是欣然同意。

  三人到了马市,杨少恒挑过三匹骏马正待付帐,一回头,却见二人都没跟来,心中微微一惊,连忙掉头回看,却见一匹枣红高马在文之隐身上挨挨擦擦的好不亲热,若雨则在一旁望着一人一马掩嘴轻笑。

  杨少恒心中一奇,道:“这匹马怎么了?”

  文之隐笑道:“牠不肯放我走!”

  杨少恒瞧着这匹马虽是较一般马匹稍稍年迈了些,但精神抖擞,显然昔日也是一匹骏马,笑道:“不如咱们就把这匹马也给买下来好啦!之隐,难道牠认得你不成?”文之隐转身朝那匹马看去,笑道:“这怎么可?”这话一出,笑容登时凝结脸上,惊道:“牠……牠是……!”若雨奇道:“你果然骑过牠!”

  文之隐道:“是啊,牠就是当年……牠是我几年前骑过的。”

  原来这一匹马正是三年前,文之隐不远千里追踪若雨之时,给路上遇着的陆磊和许光仪二人以金龙鞭互换的那一匹马。文之隐忆起陆许二人,心道:“记得那日我到了河边之后,便放这马儿自己去了,却没想到事隔三年,牠居然会在这里出现!又为甚么牠会流落此处?”转头向杨少恒道:“大师,我要买这匹马。”

  杨少恒笑道:“牠这么喜欢你,这自然是最好。”于是掉过了手中的其中一匹马,三人付帐离开。

  路上,这匹枣红马虽较另外二马稍稍衰迈一些,却因重见文之隐显得欢喜异常,奔驰时反而跑在杨龙二人的坐骑之前。

  文之隐见牠如此灵性,心中感动:“记得那时我为赶上她的踪迹,曾催马快跑了好一阵,却没想到牠如今竟能这般不计前嫌的待我。”轻轻抚摸马鬣,回想起当初自己不顾一切追寻若雨踪迹的那段时光,心中甜甜的大是受用,不禁伸手握住了怀中的一个布囊。

  他任马恣意奔驰了一阵,忽想:“却不知我们要到哪里去?”放松马缰,悄声问杨少恒道:“大师,我们要怎么走?”

  杨少恒低声道:“你的马快,帮我到前面问问有没有人知晓“一炎门”的所在。”

  文之隐这几日间,早听杨少恒说过这门派的名字数次,这时再闻,忽地灵光一闪,惊道:“一炎门!”

  杨少恒笑道:“怎么了?先父名诲上延下毅,这门派的名字本是颠倒先父名讳而成。”

  文之隐道:“不是!是……这匹马!当时赠我马匹的那对男女,他们也是一炎门的!”

  杨少恒大惊,道:“此话可真?”

  文之隐点点头道:“是了,这绝对不会错。唉!当时他们只在聊天过程中提过一次,我居然一直没想起来。”

  杨少恒奇道:“那对男女却是甚么名字?”

  文之隐道:“男的叫作陆磊,大我好几岁,我称他陆大哥;女生姓许,陆大哥说是他师父之女。”

  杨少恒日前曾听二师哥古空提及大师哥正是姓许,心道:“看来这女孩子就是大师哥的女儿了,男的则必是他徒弟。”灵光一动,喜道:“之隐,你放这马自己跑罢,说不定牠识得路。”

  文之隐道:“好极了!”当下不再拉扯缰绳,只双腿轻轻一挟,任马自行。

  却说那马儿欢天喜地的驰骋一阵,到了将出市镇之时,忽地猛然加速直直前冲,同时不断向路的左肩靠去,文之隐毫没提防,吃了一惊,险险从马上摔落,赶忙拉紧了缰绳,轻轻一抖,要牠停下。不料那马儿却毫不理会,只是尽向左靠,横冲直撞地加速。

  忽然,一辆大车从对向行来,眼看就要正面撞上,文之隐大吃一惊,缰绳猛向右一拉,正想让开路去,不料那马却浊气一吐,长嘶一声,后足一顿,腾空飞上天去。

  文之隐大惊,牢牢抱住马颈,那马儿就径自从迎面那辆大车顶上飞了过去,只后蹄在车棚重重划落,扯破了一大道口子;前蹄落地以后,头也不回地向前奔去。

  杨少恒和若雨在后面看了,都是大惊大奇,杨少恒道:“你快追上他,叫他停马。”

  若雨忙应了,马鞭一挥,向前疾奔而去。杨少恒则驰马朝那大车跑去,道了歉,赔了车后,问过众人均不知有关本门之事,一抱拳,又赶紧纵马追去。

  文之隐给那枣红马驮出一大段距离,自然也知必须停马,无奈前哄后拍毫没半点功效,暗道一声:“得罪!”运起内力,猛力向后一扯,强拉着要牠停下。不料那马却似是动了倔气,于他的指令毫不理会,仍执意向前奔去。文之隐眼见辔头都磨破了马皮,牠却仍无丝毫停缓之意,想牠竟是这等倔强,大感同病相怜,当即放脱缰绳,在鞍上轻轻一撑,使开绝顶轻功,半空中一个翻身,落在马前,双手伸开,喝道:“停下来!”

  那马见到主人拦在身前,又觉背上一轻,吃了一惊,只得急急煞住了脚,但牠原本速度实在太快,收势不及,眼看就要撞上,文之隐赶紧抱住马头,使开“千斤坠”功夫,一人一马在地上滑行了一小段距离,才终于停下。

  文之隐大喜,忽觉脚下一阵疼痛,原来一双草鞋已而磨光,脚皮却也磨破了一层,心道:“我的脚已是如此,牠必也是疼得很了。”低头果见牠铁蹄已经磨损,轻轻搂着马头示意安慰,暗自思索:“你明明刚才还好得很呢,怎么会突然发疯了?”

  一瞥眼间,见到若雨亦纵马急急来到,口中遥遥呼道:“你没事罢!”

  文之隐微笑道:“我没事。抱歉,没吓着你罢。”

  若雨心道:“怎么可能没吓着?”但见他已经把马停下,自也是松了一口气,停马在他身旁,笑道:“你好大的本事,竟然能停下牠来。”

  文之隐微微一笑,道:“大师呢?”

  若雨笑道:“在帮你的马儿给人家陪不是呢!我们回去瞧瞧。”

  文之隐轻轻拉着马缰,道:“就不知牠肯不肯。”

  抚着马背,口中哄着要牠转头,那马儿竟乖乖依了,随他缰绳圈转回向来路。若雨掩嘴轻轻笑道:“牠很听你的话呢!”

  文之隐道:“是啊!真不晓得牠刚才怎么会突然那样。我想牵着牠走一会儿。”

  若雨道:“好。”说着便从马背上跳落,亦拉着马缰与他缓步而行。

  文之隐本来想让她骑马先去看看杨少恒那边情况如何,却没想到她说下马就下马,心中怦然一动,随即又敛住情感,道:“不过我们也别给大师等太久,咱们来比比轻功如何?”

  若雨喜道:“好啊!”文之隐一笑,举鞭在二匹马臀上轻轻一抽,道:“跑罢!”于是二人二马放足奔驰,不料仅仅奔出数步,便见杨少恒乘马而至,二人便即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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