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之隐和若雨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丐帮在此处大举会齐,竟是为了帮方一涛庆贺五十大寿。二人受群丐喜悦感染,也不禁露出微笑。 若雨喜叫道:“方伯伯,恭贺你身体安健,松鹤遐龄!” 方一涛正向着众丐微笑点头,百忙之中听她呼叫,也回过头向她笑了笑。 若雨心中喜欢,笑对文之隐道:“难怪伯伯说他今天会轻松些,原来是给他庆祝生日呢!” 文之隐点点头,并未置答,同时脸上笑意一举消失,反而显得紧张严肃。 若雨心道:“怎地他对我仍是这般冷淡?”突觉一颗心如堕冰窖,彷彿身周景物再热闹万分,也与自己无干。 过了好一阵子,鼓譟的群丐终于纷纷静了下来,方一涛站上木箱,朗声道:“多谢众位兄弟见爱,大老远集会此处只给我一人庆生,这也不是一个谢字所能表达的,想我下半辈子定是要加倍为本帮付出了。” 群丐中一人笑叫道:“帮主长命百岁,我丐帮再兴盛五十年!”群丐又是一阵哄然大笑。 方一涛呵呵一笑,续道:“今日众兄弟便尽情狂欢罢,剩下的话请齐长老来说。” 他步下木箱,适才那站出过一次,身材壮硕的齐长老--也就是在遂城飞身救过范中奇的齐乔--便站了上去。 齐乔道:“咱们叫化子不顾自己冻馁,只愿行侠仗义,今天可终于有点口福啦!咱们沈晖沈兄弟特地邀请埠岗镇的璩大哥酿了二十大缸黄汤,今晚,咱们不醉不休!” 群丐一听,又是哄然叫好。沈晖手掌一拍,六十名帮众从左右涌出,每三人合扛着一大缸酒,置于木箱两侧,一字排开。要知丐帮中人武力自非泛泛,然此时一缸酒竟要三人合抬,其份量之重可想而知。群丐低声赞叹,“咦”、“哦”、“啧啧”之声此起彼落。那六十名帮众向帮主与长老一行礼,各自散入人丛中坐了。 齐乔待众人稍静,续道:“人说酒后失言,今日咱们休提帮中要事,与帮主方大哥尽情享乐罢!” 语毕,走下箱来,拿了一个大碗,到身旁最近一个酒缸盛满了,躬身递给方一涛,道:“帮主,兄弟先敬您一杯!” 方一涛呵呵笑道:“我先干为敬!”接过大碗,谷噜谷噜的喝着,一口气便喝得碗底朝天。 群丐见帮主如此豪气,又是一阵喜呼。方一涛饮过,将碗倒转了来,向众人示意确是一滴不剩,随即朗声叫道:“众位兄弟,还等甚么?大家一起上啊!” 莫虔羲、沈晖等人将大碗发送下去,丐帮帮众纷纷朝前涌上。 若雨本坐得最前,这时见群丐蜂拥扑上,心中不禁害怕,低声道:“我们走罢,我爹爹说酒不是好东西。” 岂料方才文之隐见了方一涛将酒一饮而尽的豪态,大为心折,虽是生来不曾饮酒,此时也巴不得和群丐一起热闹一番,听得若雨说着要走,不禁踌躇,道:“那小綪的事怎么办?” 若雨道:“只是到后面避避而已,明天待他们酒醒再问罢。” 文之隐道:“好罢!”二人便一同穿越群丐,又回到了来时所立的那棵大树之旁。 二人默默站在树旁,不知要说些甚么,只得各自望着眼前景色发獃。文之隐本来只道丐帮帮众热情,定会招呼自己,怎知等了许久竟是无一人过问。原来方一涛等虽有此意,见他身着孝服,又自行退到最后,想是不便饮酒,也就没差人邀请。 二人怔了好一会儿,若雨只觉眼前光景愈是热闹,自己的一颗心愈是不断下沉,再也忍耐不住,道:“我去找小綪好了。” 也不等文之隐回话,便迳向前走去。文之隐听她声音有异,不明所以,忙跟了上去,道:“我也去!” 却听得若雨道:“不用了。”脚下竟是加快了许多。文之隐心中疑惑,倒也不知该追还是不追,脚步渐渐缓了,停在当地,大是不知所措。 若雨奔出数步,眼看便要奔进人丛,不自觉折而向左,绕到人群边缘,群丐正自热闹,于她从旁快速走过也没放在心上。 很快地奔过整群丐帮帮众,若雨再也忍耐不住,左手扶住一棵大树,蹲了下来,暗自啜泣。其实她自己也不明白这情绪从何而来,彷彿就是一阵酸楚浮上心头,然后渐渐上涌,终于自眼眶流出。尽管心中隐隐有个声音要自己别再哭泣,眼泪却是说甚么也止不住,愈哭愈是伤心,几乎要透不过气来。 文之隐虽是一时未追,待得若雨身影给丐帮人众挡住,大是惶惶,第一个念头仍是要去寻她回来,见她绕过群丐,心想:“她定是想绕到最前,直接去问问帮中首脑人物,我便自己过去罢。”他有意寻寻热闹,钻入人丛,直直向前走去。 他混入人群之中,众化子也无不招待之理,马上便有一人问道:“小兄弟,喝酒不喝?”说着递了自己的大碗给他。 文之隐道:“多谢!”接了那大碗,迳向前走去。酒缸置在最前,众化子见他手中大碗空空如也,也不向他敬酒,自待他走上前去。 文之隐到得酒缸之旁,闻着酒味扑鼻,大有醺醺之意,心中一喜,舀了满满一碗,走到方一涛跟前,道:“方伯伯,晚辈敬您一杯。” 方一涛笑道:“多谢老弟盛情。” 伸手舀满了酒,两碗相对一碰。文之隐将酒碗微一碰唇,道:“伯伯,不敢不敬,但晚辈现在不便饮酒,还请您别见怪。” 方一涛一饮而尽,笑道:“这是你老弟的孝心,我怎会怪你?龙家姪女呢?”同时取过文之隐手上那碗酒一口喝干。 文之隐道:“她寻朋友去了。伯伯,小綪那名字是龙姑娘给她起的,其他人或许不识。那是个瓜子脸蛋,身着青衣的女孩,您可见过么?” 方一涛侧头想了想,终于还是道:“没见过。”眼见文之隐有失望之色,转头问问身边四位长老,道:“你们可见过么?”齐乔等人都摇了摇头,道:“没见过。” 文之隐心念一动,想起客店掌柜提过带走小綪的众丐之中,有一人正是负着九个布袋,岂有四人都没见过之理?然而细察四人脸色,竟是瞧不出半点端倪,便道:“敢问四位长老,最近可有哪一位到敝家乡青州来玩玩的么?要是之后路经此地,晚辈作东,请各位伯伯叔叔再喝一杯。” 方一涛笑道:“咱们是叫化子,也只能给你作东了。万兄弟,你日前不也才到青州玩过么?可惜没识得这小兄弟在先。” 那面容枯槁的万先微笑道:“这也不打紧,每个人都给咱们作东。” 方一涛呵呵笑道:“也是,也是。” 文之隐道:“伯伯,我再去寻人,晚辈告辞。” 方一涛道:“好。祝你早些寻着。” 文之隐笑道:“谢谢伯伯。” 眼见文之隐离开,万先低声对方一涛道:“大哥,借一步说话。” 拉着他的手穿出人丛,又向前走了数丈之遥,这才道:“大哥,其实那个女孩,我见到过。” 方一涛身为帮主之才,毕竟心中雪亮,早在他找自己出来时,便知他定然见过小綪,低声道:“老弟方才为甚不跟他说?” 万先哼了一声道:“何必跟他说?那小丫头不是甚么好东西,扣着也好。” 方一涛奇道:“那女孩儿怎么了?” 万先道:“大哥,你可知道,多年前,我就曾见过那女孩了。那时我瞧她一个孤女可怜,问她要不要入我丐帮,学我武功,她随随便便地就答应了,于是几日内,我都去同一个地方找她,授她一些扎实根基的功夫,还给她一个布袋,说只要负在背上,就算是入我丐帮,再不会有人欺侮她了。” 方一涛听到此处,微微奇怪,心想:“万兄弟这也太不够义气,怎么没经我同意就擅自让人入帮?” 但见他神情愤慨,也不好打断,便听他继续说道:“不过这小丫头,总是不识好歹,从不将我给她的布袋负在背上,我本来想她也许嫌脏嫌重,也懒得管她,只继续教她些武功。 过了二个星期,我好奇心起,试了试她功夫,发现她竟是一点长进也无,才知道她根本从没花时间练习我教给她的武功。我那时自是不快,问了她为甚么不练,她居然跟我说:“练了也没用,又何必练?” 我这才明了这死丫头从不将我给她的好处放在眼里,当下心中怒火全冲上来了,多想一拳给她揍下去,可终究看她一个小女孩,实在下不了手,只得强忍怒气,恨恨的走了,再也没去找过她一次。哼,本来这件事我也渐渐淡忘了,结果这一次,我和几名兄弟路过青州,在一间客店逗留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喊我,我本来不认得她,但说了几句话,当年的回忆全回来了,我心里生气,就要掉头而走,但这小……小丫头叫住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