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鲁通偏偏不是个年轻女孩,对手又强劲许多,交换不过数招,肩上腰上便已中了数拳,但凭皮粗肉厚勉强挨了下来。又听得对手口中不断挑衅,心中恼怒万分,虽知手上已自缓不过来,却又如何能够咽下这口气?一骂之下,倒似是口中唇枪舌剑厉害一些。那人激起鲁通怒气,目的已达,反是住口不说了。 鲁通见状更是恼怒,骂声不绝,突听得若雨娇叱一声,鲁通一惊,回头一看,只见若雨已自坐倒在地,显是给点中了穴道。不料便是这么稍一疏神,但听对手冷笑一声,胁下一麻,自己竟也给点中穴道。 鲁通叫道:“你乘我不注意偷袭,算甚么英雄好汉?有种再来和俺打过!” 那青年笑道:“疯狗汪汪叫,真是扰人清梦。” 手一扬,一颗石子点了他的哑穴,便不再理他,走到自己伙伴身旁,问道:“阿易,依你看如何是好?” 阿易一生没杀过人,道:“先留着别杀的好,说不定能跟他们谈条件。” 那青年笑道:“有道理。”说着又在鲁通和若雨身上补了几指,笑道:“我这几指之中,运上了“乘天功”。你们十二时辰之内便给我乖乖待在这里罢!”又对阿易道:“走,去把那雌兔儿也干掉!你居然没有把她拦下来。” 若雨望着他二人远去,心道:“阿易……怎觉得我好似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可是我确信我决计不曾见过这二人啊?”突地脑中灵光一闪,险些就要脱口叫道:“徐姊姊!”原来她想起先前徐宁讲述故事时,提过共有三人齐与授她弓箭技术的那人为敌,其中年纪最轻,当时还只十一二岁的那小孩便被唤作阿易。 若雨心头计算,暗想:“徐姊姊说道这是十年前的事情,那时与后来救她的那青年互斗之人,乃是一名二十来岁的少年,果然不错,这人现下变成青年,阿易则长成少年了!”突又想起:“莫非救徐姊姊那人也是茗玉派中人物?否则他们为何与他为敌?” 正思索间,突听得风声虎虎,偶尔夹杂一些金铁碰撞之声,若雨大奇,想站起身来观看,却又苦于穴道被点。然而这声音竟是愈逼愈近,接着竟又望见适才离去的那二人背影,似正倒退着走来。 若雨大奇,心道:“看这情势,倒似是与人交手不敌,才会一步步退了下来。”又过一会,只见银光闪闪,长索奔腾,若雨心中一喜,暗想:“他来了!”果不多时,三人到了近前,若雨看得清楚,正是文之隐使开“日月幽明兵法”将二人一步步逼退下来。若雨大喜,心道:“想不到他以一敌二,竟还能占到上风!” 这二人向山上奔去的时候,正逢文之隐自山头冲了下来。文之隐见二人面生,喝道:“便是你们来茗玉派撒野的,是也不是!” 那青年笑道:“是就是,你……”后半句那“待怎的”还未及说出,只觉劲风扑面,文之隐绳索已经袭来,二人一愕,文之隐右手又多了一柄单刀。二人见文之隐左右手都是兵刃,来势猛恶,不由自主的抽出腰间长剑挡架。 阿易不明对手武功强弱,手上长剑向文之隐绳索削去,文之隐左手一抖,绳索抽出,一记“光天化日”,单刀反朝他长剑砍去。阿易右手一封,挡住敌招,只觉虎口一阵发麻,“匡琅”一声,长剑从中断为两截。 阿易大惊,心道:“怎么他的内劲如此之强?”却是想不到文之隐错有错着,虽是将后面图谱误练成阳气,却因省去练成阴阳相济的时间,内力增长远较一般人快速许多,虽是饮鸩止渴之效,此时与人对敌倒是大大的占了便宜。 另一人也料不到文之隐年纪轻轻竟能有此内力修为,收起小觑之心,全力应战,只觉二人内力倒是不相上下,又思:“师父明明向我们演示过茗玉派中每一路刀法,怎么从没提过这路武功?” 又原来此功仅文之隐一人独得传授,若不曾与他交手,江湖上再无一处能见,饶是他师父见闻再增再广,也不会知晓这路“日月幽明兵法”。 按理来说,文之隐以一敌二,实是难以占到上风,但对手一打便先惧了三分,他手上功夫又未曾被对方见过,再加上他对若雨情切关心,顺着下坡走去,其势锐不可当,竟将对手一步步向下逼退。然而文之隐丝毫不引以为喜,心道:“他们定是将她和鲁师哥都打败了,才会想上山来,却不知可曾伤了她的性命?”每走一步,瞧不见若雨身影,都是多一分惊心。 好容易打到了若雨身前,文之隐一瞧,见她只是给人点了穴道,心头一喜,打叠精神,登时便想打败眼前两名敌人。怎料两人与他相斗已久,渐渐摸出了他武功套路,说要当即收拾下来,却又如何能够?而文之隐适才打斗却是神思不属,并未细细分析对手武功来路,加之此刻冲劲已衰,渐渐趋于下风。 若雨和鲁通见他打来,都是一喜,但见他攻势愈来愈少,守势渐多,都不禁暗暗感到担心。 鲁通心道:“文师弟会下来定是因为陈师妹讯息传到,怎地她却没下来?”但见文之隐攻势自六成、五成、四成,渐渐掉至三成二成,二人在地下空自忧急,但穴道被点,都是难以出手相助。 便在此时,突闻脚步声响,有人快步走上山来,文之隐激斗之际,仍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大喜叫道:“范师哥、赵师哥,快来助我!” 鲁通心道:“这么远的距离,文师弟竟能辨出脚步声分属于谁,我功夫都练到狗身上了。” 文之隐话声方落,果有一人迅速地掩了上来,叫道:“师弟!你回来啦!”文之隐也无暇向他瞧上几眼,但听话声便知是范师哥上来了,应道:“是啊,范师哥,好久不见!帮师弟他们解穴罢!” 范师哥应了,走到鲁通身边,随手解了他哑穴,要解其它人身大穴时,却因那青年所运的“乘天功”,推拿了好一会儿也无法奏效,一瞥眼望见旁边若雨,心中忽有一阵莫名熟悉感觉,道:“小姑娘,你是谁?怎么在这里?” 文之隐叫道:“师妹!” 范师哥一奇,道:“师父又收徒儿啦?”想现下明明不是师父收徒的时间,但见文之隐给攻得势急,也无意多问,想既解不开二人穴道,便赶紧奔上去助拳。 若雨听得文之隐叫自己师妹,大惑不解,自道:“定是他师父告诉他我练过他们茗玉派的内功,他才叫我师妹的。”正思索间,又见一人奔了上来,这人倒不面生,便是三日前在“蓝田厅”指点自己找到文之隐师父那神情剽悍之人了。他轻功造诣较差,慢了一阵才赶到。这人经过鲁通身畔,笑道:“师哥,你怎地不去帮忙?” 鲁通笑骂道:“赵师弟!你师哥穴道解不开啦!”赵师弟一笑,抽了单刀,亦奔去为文之隐助拳。 这三人中,文之隐只逊那青年半筹,范师哥却强于阿易数分,而赵师弟武功虽不如文范二人,在旁补上几刀,也是大有功劳,阿易与那青年在三人围攻之下节节败退,那青年心道:“师父明明说道茗玉派素无高手在山,我只道凭我的武功,再加上阿易援手定可应付得来,怎地他们山上暗伏这许多高手?” 只觉手上给逼得愈来愈紧,低声道:“使暗号!” 阿易闻言纵声长啸,那青年听了微微一喜,也放声长啸。 这二人内力均非泛泛,长啸之声环绕不绝。若雨听这二人啸声叠加,只觉心旌摇荡,极是难受,偏偏穴道未解,便是想用手掩住耳朵也不可得。茗玉派弟子中武功较低的弟子如鲁通、赵师哥等也觉一阵头昏脑胀,赵师哥手上的劲力登时松了,出招也是摇摇晃晃。文之隐和范师哥内力较强,倒还抵受得住,但偌大声响在耳边响起,也是心脏怦怦而跳,极不好受,只是身处战局之中,手上一招一式毫不能乱了法度。 那青年见人人面露难色,心中大喜,心道:“本来只道要叫师父上来援手,没想到这么一叫他们便全受不住了,哼,这一下才止了他们人多势众。”他既知这招大有功效,提高了声音,啸得更加响了。只见赵师哥一步一步后退,渐渐站到了若雨和鲁通身边,竟就此退出了战团,文之隐和范师哥二人独撑,战况更是吃紧,若不是敌手因长啸削弱手上劲力,非败下阵来不可。 便在这时,突听得一阵低吟声响起,文之隐心头一震,只觉这声音直敲进了心坎里,好似有一双手温柔地轻抚着自己,原本的心跳加剧竟是减缓许多,精神一长,刷刷刷连下三道杀手。那青年和阿易感受到这低吟声时,虽也是心头一震,其中苦乐却是天壤之别,陡见文之隐三招杀来,连忙退后闪避,口中啸声更是不得不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