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念极快,悄悄的向闵子骞递了个眼神,闵子骞会意,二人暗暗提蓄功力,准拟一把先擒住王安通再来计较。 只见得王安通向后一退冷然笑道:“任你们俩功夫再高,今日也难逃脱我手掌心。” 成秋和闵子骞哪容得他后退,一声轻啸,二人同时出手,鹰爪功和鬼手直取王安通而来。王安通大喝一声:“布阵!”身后随即跃出十余名弟子,手持细长竹筒,身背皮囊将二人截住,成秋见状脸色一变道:“五毒水!” 那方姓弟子随即喝道:“没错,正要让你们尝尝皮腐肉烂的滋味。”说完竟自抢过同伴手中竹筒,一推筒后机关,一股刺鼻水柱。随即喷出,朝成、闵二人袭来。 成秋喝道:“千万别让水沾身!” 闵子骞淡然道:“我理会的,心念一动已有计较”脚下随即使开五行迷踪步,轻巧的避开了毒水。 只听得人群中一声音喝道:“转位,并肩上。”五毒阵势随即散开,竹筒中喷出一股股五色水,在二人头顶上炸散开来,闵子骞内息运转,振袖拂出,一股劲风逼住水柱,水花洒落一地,众人见到皆后退闪避,显是这五毒水毒性之烈,连唐门诸人也不敢轻视。 闵子骞身影飘逸,身形滴溜溜的犹似蝴蝶,在阵势里穿梭来去,一面朗声问道:“成大哥,你曾提过这丹药七年方得一炼,是否属实” 成秋回道:“确实,药鼎聚集众毒之淬,毒性已渗入鼎内,非七年之数不能散尽,若强行炼丹有害无益。” 闵子骞微笑道:“所以我们手中这瓶解毒丹可就是世上仅存的了!” 成秋何等精明,一听闵子骞之话头便暸然于胸,惊呼道:“不可,不可毁了丹药!”却见着闵子骞只几个闪身已欺至王安通身旁,伸手一探,无影鬼手迅无绝伦的朝他腰间抓落,五指已着外袍,王安通没料着闵子骞动作竟如此之快,大惊失色下迳舍却外袍朝对方一头罩下,但闵子骞却如游鱼般一沾即离,随即转身喝道:“铃儿,把七绝丹解药给我!”铃儿向来依从闵子骞之言,未及深思,闻言及自怀中掏出丹瓶,闵子骞快手接过,径自掐破药封,倒出二颗药丸,屈指一弹,一颗似豆般大小的药丸迳向成秋飞去,闵子骞道:“成大哥,快服下了。”继而将另一粒丹药吞落喉头,此刻众人听得闵子骞和成秋之言,复见他二人服下丹药,均是恨得牙痒难搔,斥喝叫骂之声不断。闵子骞神态自安然,向成秋一使眼色,一手拉起铃儿之手,一手随即运劲捏破丹瓶,将药丸连同碎片洒将出去,竟是朝那积水成滩之处落下,众人只一声惊呼,他们甘愿随王安通叛离唐门,一则为夺解药以解七年之厄,二则也想藉此胁持唐铃儿逼问炼丹之法,往昔唐霜青在时,在其积威之下谁敢起心,然唐霜青已死,又复有王安通带头,便一个个横了心豁出去了,如果解毒丹药无能到手,想起那七绝毒发作时无穷无尽的痛苦,一在前面唐门弟子随即窜出,径自向丹药扑去,众人一见有人抢出,人同此心,只一瞬间皆是朝丹药疾驰,一矮胖之人抢到手后正自喜悦,突的胸前穿出一剑,已为同伴所弒,余人见状皆是心惊,有人即刻塞入口中,却也难逃毒手,一时间大厅上刀光剑影厮杀成一团。 王安通见情势丕变,连连喝止,众人哪里理他,眼见数月筹划之计,竟被闵子骞轻易毁去,怒火中烧,环视大厅之上,却哪里还有闵子骞三人踪影,不禁长啸一声,声音却是凄厉似狼嚎,大厅登时安静下来。 闵子骞带着铃儿和成秋一同奔出了大厅,铃儿问道:“现在我们该往何处去呢?” 闵子骞道:“回丹室去!” 铃儿一愣道:“回丹室?” 成秋一拍大腿道:“不错,正是丹室,此时此刻,他们必然没料及我们还留在此处”接而向着闵子骞又道:“果然英雄出少年,你心思敏捷思虑之快,真当难得,唉!只可惜了那些丹药!” 铃儿也道:“对啊!闵哥哥,我们千辛万苦才练出来的丹药就这样没了,该如何是好呢?”铃儿话犹未毕,却见得闵子骞脸上一抹笑意,不禁嗔道:“我跟你讲正经的呢?你还笑!” 只见闵子骞不疾不徐的自怀中取出一丹瓶微微笑道:“你瞧!这是什么?”铃儿望眼一瞧,这可不是她交与闵子骞的解毒丹吗?一时讷然竟是说不出话来。 成秋讶道:“偷天换日?你把丹瓶掉包了?但你撒出去的药丸是哪来的呢?” 闵子骞笑道:“是什么那就要问一问王安通王大人了,丹药是从他怀里借来的,至于吃了会拉还是会吐,就要看王大人的良心了。” 成秋和铃儿二人一听皆晓,原来闵子骞先藉与成秋对话布下局来,在众人心中留个因头儿,再出其不意偷袭王安通,趁机摸走他怀内之物,他无影鬼手动作极快,探囊取物妙手空空实是小事一件,接着再以真的丹药让自己与成秋接服下,已坚众人之心,最后再捏破假丹瓶往毒水之处洒去,在此千钧一发之际,众人岂能细思,竟是着了闵子骞的道了。 而此时大厅之上,几个幸运抢到丹药之人正聚集一处,并肩齐抗其余诸人,其中一人手中犹剩半枚丹药,正犹豫间,一人突喊道:“不对啊!这药怎么看起来像是大师兄的七虫丹呢?唉哟!我的肚子!”说完径自抱着肚子在地上打滚。 王安通听完登时一凛,一摸怀中,果然丹瓶早已不翼而飞,大厅之上只见得众人滚成一片,几个不小心沾到毒水之人,登时皮开肉绽,放声哀号不已。王安通怒气已极,竟是接连为竖子所欺,连哼数声,径自拂袖而去。 这一日唐家村的外头农人依旧田耕,樵夫砍柴,牧童放着牛儿吃草,情景一如往昔,只是谁也不知大厅里头已是天翻地覆乱成一片了。 日影微西,村外却见得数条人影缓缓往这唐门总坛唐家村而来,风雨江湖,又是另一番飘摇。 “子骞哥哥,救我!”仙儿自恶梦中陡然惊醒,望了一下窗外,早已是夜半时分,身上衣衫已被汗水湿透,她眉头微蹙,正想换下贴身的衣衫,心神突然一动,方惊觉身旁有人,不禁惊呼出声。 月光自窗隙间洒进,映得一室幽微朦胧,光影之间,仙儿依稀认得此人的轮廓像是韩天,但比之韩天又显得瘦些。 她轻呼道:“你,你是谁?” 那人只是冷冷的盯着她看,片刻后迳将手中一袭衣衫掷予她,缓缓说道:“换上了,跟我走。”声音中自有一股威严的气势。 仙儿虽不知晓此人来历,竟却彷若被催眠般不自禁的换了衣衫,迳向那人走去,近至尺许处,霎时脑中一片清明,惊觉之下脚步虽飒然止住,身子却不由自主的向前扑倒。那人见仙儿跌倒朝自己靠来,一手迅即扶住她腰际,二人脸颊相近只在寸许之间,仙儿陡见一张覆着面罩的脸孔贴将来,那人的鼻息拂过面颊,让人一阵酥麻,惊吓之余张口便欲呼叫。 那人冷冷道:“想离开这儿就别叫。”手径自放开她腰际。 仙儿慌忙问道:“你是谁想做什么?” 那人轻轻揭下脸上面罩,露出底下的脸孔,仙儿讶然道:“韩天”,继而摇头道:“不,不对,你不是韩天” 那人淡然道:“我是韩青,想离开这里就要趁现在,再慢你就走不了了。”仙儿微一思索便顿脚道:“好,我跟你走!” 韩青微微一笑再不言语,转身拉住仙儿的手,便往窗户外窜去,只一个提纵便已上了屋顶。 仙儿见得韩青轻功如此之俊,忍不住“咦”了一声,以年纪而言,这韩青年纪应该也大不了自己几岁,竟然有如此轻身功夫,生平所见,也唯有闵子骞有此等功夫而已!想到闵子骞,内心深处不由得悸动了一下,不知他和铃儿二人是否安好。 月光为乌云所遮,星光得以点点闪耀争辉,韩青拉着仙儿在屋檐瓦脚处穿梭奔驰,落脚轻巧似猫,身轻飞跃如燕,竟是半点声息也无,不及片刻时候已自出了村外,韩青这才放慢脚步放开仙儿的手。 仙儿道:“多谢你了!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你要带我离开呢?如果你是韩天的兄长,这样做岂不是坏了你们兄弟的感情吗?” 韩青道:“谁说我们是兄弟了!” 铃儿讶道:“当真,我只道你们都姓韩,你与他又长得如此之像,应该是一家人呢!” 韩青道:“我们是一家人呀!” 仙儿愣了一下,这眼前之人不像是在开玩笑,但论容貌年纪,难不成他竟是韩天的爹,如同那韩若冰一般修练到能返老还童?” 韩青见她满脸狐疑,竟自忍俊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随即解开头巾,露出一头乌黑的长发,这韩青竟是个姑娘家。 仙儿只惊讶的张大了嘴巴,讷讷地说道:“你你你是” “我是韩天的妹妹”韩青接着道:“你很好奇为什么我要带你离开吗?” 仙儿点点头,眼神却直盯着这位眼前的做男装打扮的韩青,确实是位俊美俏丽的姑娘家。 韩青道:“此事说来话长,嘿!要不是今晚师父和韩天都不在,你想走也没那么容易呢!” 仙儿疑道:“你师父?难道也是修罗教主韩若冰?” 韩青讶然道:“原来你还不晓得,修罗教每一代只收二名弟子,或为兄弟,或为姊妹,我和韩天是双生兄妹,只是他早我一刻出世而已。” 仙儿听得不觉倒抽了一口凉气道:“难道修罗教主还有一个同门?”想起雷翊所说近百年前修罗教荼炭武林的传说,不由得心下一惊。 韩青道:“没错,师父的同门,也是她双生的妹妹韩若雪。” 仙儿沉吟道:“那你今天救我,岂不是会受师门重责!” 韩青微微笑道:“看来你还真不了解修罗教,也难怪,修罗教沉寂武林近百年,各门派当年识得修罗教厉害的人物,早就墓草已拱,除了。” “除了谁?”仙儿不自觉的接口道。 韩青微一顿却道:“这么说吧!你可知韩天和我既是双胞兄妹,也是敌对的对手,而我也是他的影子。” 仙儿听得一愣,茫然不知道韩青所谓既是对手,又是影子是什么意思?韩青却不理她继续说道:“你奇怪我为何要救你吗?呵!因为你的身分是我发现的,一路引着你和雷翊到这儿的也是我啊!我费了那么大的力气,功劳却全给了韩天,你说我肯吗?” 仙儿奇道:“你说是你发现了我的身份?我不明白?爷爷从来不曾跟我透露任何消息,你又如何得知呢?” 韩青道:“官振飞是没有告诉过你什么,但却还是在你身上留了个柴家的印记。”又道:“你应该清楚你肩上有个淡青色的伤疤吧!” 仙儿猛然一惊,她肩上有疤这事没有几个人知晓,自她有记忆以来就有这个疤痕了,近看倒似烙着个古字,她也曾问官振飞这疤痕的由来,官振飞总是带过不答,久而久之她也不以为意了,如今眼前这人竟说这就是柴家子孙的证明,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韩青道:“你自然不知这印记从何而来,告诉你吧!这印痕正是白虎令所烙的。” 仙儿道:“白虎令?你说的可是那流传武林,传说中的白虎令?” 韩青道:“别说得好像白虎令有多厉害似的,说穿了也不就是柴荣爷配剑上的虎符罢了,虽说那白虎剑确实是把稀世宝剑,但它令人畏惧的还是那虎符所到之处,后头跟着的就是柴荣爷的千军万马了,宝剑一举,天下莫能为敌,这才是白虎令厉害之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