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谢心道当然不是,这宁颇黎趁火打劫的意思瞎子都看得出来,笑道:“当然不是。” 一壶春道:“那人我见过一面,也只留宿过一晚,好年轻秀气的模样儿,小总管生得倒不像他。” 花谢道:“知道啦知道啦。”好容易把这醉鬼弄走了,待一壶春醒后,又告诫了他一番,终于把这件事情压下去了。 此刻他便又想起了这件事情,话说回来,若林皆醉真想查自己的身世,私下里找他查询一番,并不是难事。但林皆醉自立以来,对此事一字未提,他心里想着:生身父母也是一生的大事,难道林皆醉还真的不在意?只是这事对方不问,他自己自是不能主动提出。 花谢端着酒杯出了神,池微见他发怔,便问:“你在想什么?” 花谢这才反应过来,答道:“想小总管……”说了这四个字醒悟到不对,硬生生改道:“我在想小总管也是二十多岁的人了,不知什么时候能成家。”其实现下林皆醉已不是长生堡的小总管了,只是他们现在并没有单独形成一个组织,一时也不好称呼。某一日李三娘无意间叫了句小总管,林皆醉也不介意,道依照旧日称呼就好。几人一想,毕竟现下名义上他们还归在长生堡名下,便也依旧这般叫了起来。 池微和李三娘同时“嗐”了一声,李三娘快言快语,“得了,小总管能为个女子一步一拜,现下那人又没了,我看一时半会儿,旁人可入不得他的眼了。” 池微也不由叹了一声,“若是岳小姐在,和小总管倒是天作之合。”但人已没了,说这话也没什么用,他却是带着小重山来过如意盟的,寻思着道:“其实在如意盟时,我倒见过两个女子,都极出色,一位是玉龙关的泊门主,一位是如意盟凤盟主的千金。” 花谢道:“那位凤小姐我也见过,有些不拘小节,暗器功夫却颇为厉害。泊门主虽不曾见过,但既能在西南任一方之主,必定了得。”竟有些踌躇的意思。 李三娘却嗤笑道:“瞧你们说的,倒好像人家已非谁不嫁似的。小总管虽然厉害,可照我看啊,却未必让女孩子喜欢。” 池微道:“男子汉大丈夫……”话没说完,被李三娘打断,“小总管当头儿,没的说,只要他立在这儿,就让人信得过。可要当……”她原想说“当个情人”,一想池微性情,及时改口道:“当个丈夫,可就是另一回事了,旁的不说,他心里想什么都不知道,谁敢嫁啊。”她说得口滑,又道:“要是姜公子,那就还不错。” 池微花谢都不说话,李三娘还想,这两人怎么哑巴了?却见两人都看向自己身后,她一回头,惊见小总管正站在她后面。 李三娘吓了一跳,林皆醉神色却还缓和,并未提方才的事情,只和大家喝了一杯酒,便离了席。但他这一走,李三娘也无心留下去,这场小小的酒宴,便就此散了。 次日一早,林皆醉与李三娘各骑了一匹快马,赶往金波门。 按说,他二人年纪相仿,一个是年轻单身的上司,一个是貌美出众的下属,换作旁人,怕不就要有些传闻闹出来。但现下两人走在一路,却无人觉得有什么不对,盖因林皆醉做小总管时就是内敛沉静的性子,现在做了首领,更让人有难以接近的感觉;至于李三娘,她在初见林皆醉时,就不大敢在他面前放肆,后来林皆醉施计,于扬声谷中干脆利落杀了宁颇黎,李三娘私心里,竟多少有些惧他当初在天罡水寨,她为求宁颇黎助力,不惜做了后者的情人,在她看来,这天之涯的左使宛若高山,是自己无法战胜之人,现在竟死于林皆醉之手,可见小总管其人实不能惹。 但以李三娘的性情,这点心思非但不会付诸于外,甚至连她自己也未必觉察的到,因此流露在外面的表现,就变成了她和池微、花谢等人都能坐在一张桌子上喝酒,但对着林皆醉,到底还是要小心了几分。 两人晓行夜宿,一路向北。路上无事,林皆醉便为李三娘讲解了金波门的不少事情。他道:“常勇华两个儿子,长子已然成家,妻子是锦江上的渔家女,但并没有后人留下,幼子则不曾娶亲,还有一个女儿,早年嫁了人。常勇华并未收过弟子,只有一个跟了他多年的副手,叫做冷延,年纪比常勇华还大了几岁。他也没有嫡亲兄弟,不过,他有一个远房侄子,名叫常大器,乃是金波门的一名堂主,水性也还不差。” 李三娘听了十分佩服,道:“天罡水寨论说也是在水里讨生活,都不知道这些事情。小总管你是怎么查到的?” 林皆醉微笑一下,没有答话。李三娘心想,果然又是这样的态度,却也不好继续追问。然而这次林皆醉沉默了一会儿,却还是开了口,他道:“因我武功天赋不好,平日便多查了些江湖上的事情。” 他这句话,其实还是只说了一半,早先他任小总管,因着自身天赋的原因,平日里对江湖中种种武功,以及机关阵法皆是细心研究。但后来走了一趟西南,林皆醉自己反思,觉得平日里对各个门派之间的事情,关注的还是少了。譬如褚辰砂一事,若是他先前对西南的几个家族多了解几分,便会做出更多防范,说不定还可避免当日惨剧。因此在回到长生堡之后,他便着意将各门派的事情记录下来,如现下这等时候便有了用处。 李三娘并不知其中曲折,撇撇嘴道:“小总管你可是杀了天之涯左使的人,这还叫不好。”她本想补一句,“我们这些人怕不要找块豆腐撞死。”想了想硬咽了回去。 林皆醉心里却在寻思另外一件事情,论到现下的江湖上门派、武功等事,他自然知之甚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