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分散之时,纪恨已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待到一个“走”字出口,围住银衣双卫的众人忽地一同射出暗器,这些人并非暗器水准特别高超,但许多暗器一并射出,自然也颇显气势。 纪恨先前已略有察觉,纪仇虽不如其弟,却也是常年跟着宁颇黎历练过来的。一闻暗器风声,二人当即脊背倚靠,各出兵刃,纪仇的兵器是一柄长剑,纪恨的兵器则是九节鞭,各自施展开来,将全身上下遮挡了个风雨不透,暗器虽多,却没有一枚打到二人身上。 就在这个时候,一枚小巧玲珑的雷火弹忽然无声无息掷了过来,倏然一声爆炸声响,纪氏兄弟皆是一惊,各向两侧跳开,那首领觅得时机,带人插入,恰把两兄弟分了开来。围着纪仇的人数极多,除却先前那首领手下的人马,先前假装与其对敌的人马也在其中,这些人再度一起发出暗器,纪仇上下拨打,但宝剑到底不比九节鞭笼罩范围广,还是有一枚飞镖打到了他的腿上,纪仇只觉小腿一麻,险些就要跪倒在地。 镖上有毒!非但如此,那还是极其厉害的毒药。纪仇咬着牙,一手拔掉飞镖,另一只手正要从怀中取出报讯烟花,就在这个时候,那首领忽然上前,擒拿手快似闪电,缠住了纪仇。他手臂上的绷带早已不见,原来受伤也是假的! 纪仇恨恨地道:“你是何人?” 那首领笑道:“长生堡舵主池微。” 另一边,纪恨则被两名高手包围起来,这两人一个徒手,一个用双刀,正是长生堡另外两名舵主元愁与练长安。这两人武功均是一流,纪恨在他们纠缠之下,竟不能寻出一个放报讯烟花的机会。纪恨也是个当机立断之人,心道既中了计,绝不能在此纠缠,他将九节鞭用力一振,最上面的一节被他内力一激,忽地落下,阵阵烟雾从里面散发出来。 元、练二人皆未想到他在兵器里面还有机关,那九节鞭中藏的是一种特制的烟雾弹,霎那间四下里烟雾弥漫,熏得人双眼流泪,更难以辨清烟雾中人。纪恨忙借机跑了出来,他一手从怀中取出烟花,还不忘叫道:“快走!” 这一声却是朝着纪仇喊的,烟雾之中,看人不易,但这两个字,却到底暴露了他所在方位。 一支白羽箭悄无声息地从高处袭来,纪恨全神贯注在烟花之上,又实未想到烟雾之中,竟还有人能射来这般精准的一箭。那支烟花尚未发出,白羽箭已穿透了他的胸膛。 射出这白羽箭之人,正是练长安手下那名擅使弓箭的好手,后来被林皆醉招入了雷霆中。 纪仇先听到“快走”二字,随后便听到一声惨呼。他分辨出那是兄弟的声音,心神不由为之一乱,就在这个时候,元愁练长安二人双双掩上,会同池微一起以三打一,纪仇原就中了毒镖,在这等情形之下,实在坚持不了多久。不出五招,他的长剑被元愁一掌打断,池微一脚飞出,正踢在他的受伤的那条腿上。纪仇吃痛,终是跪倒在地,练长安抓住机会,一刀刺入了他的咽喉。 天之涯左使的两个得力心腹,就这样死在了长生堡中。 被宁颇黎留在树林中的两人,乃是天罡三十六中的行者武定国,与花麒麟石俊。 当初寒江一役之后,林皆醉虽然落败,却一刀杀了托塔天王曹猛。天罡三十六群龙无首,一部分决意自立门户,一部分离开了寒江,但大多数最终还是归附于天之涯麾下,武定国与石俊正是其中之二。 这两人武功也均不错,但毕竟不是天之涯原先部下,宁颇黎对他们亦是不太重视,现下被留在树林之中,他们心中虽然有所不甘,但也习惯了这样待遇,索性坐在树下,拿了坛酒喝了起来。 “老石,你说今后,咱们就这幺一天天的混日子?” “也没什么不好,俗话说,大树底下好遮凉,天之涯这棵树,总比原先的大一点。” “话是这幺说……” 武定国叹了一口气,他好胜的心思却要比石俊重些,只是此刻却也想不出什么办法,索性又喝了一大口酒。 他二人原是倚靠着大树而坐,武定国这一口酒刚刚喝完,忽然间酒坛坠地,余下的半坛酒都洒到了地上。石俊道:“呔,你手抖什么?”忽然间觉得不对,凝神向武定国看去。 一截剑尖自武定国的前胸突出,有人在树后刺出一剑,这一剑穿透树干,杀死了武定国,而他二人竟然全无察觉。 这是怎样的剑法,又是怎样的隐蔽!石俊只觉身上冰凉,方才喝下的酒此刻都变成了冷汗。这个时候,反而是恐惧之意占了上风,试想方才那一剑刺得若不是武定国,现下倒在地上的就是他了!他呛啷一声拔出腰间长刀,叫道:“什么人?” 那截剑尖倏然退了回去,一个高瘦的年轻人从树后走出,一双眼睛冰冷沉默,却是颇罕见的浅琥珀色。 岳小夜带领着一批人,在迎春酒肆以东向前行进。 在设定计划之时,她曾提出异议,道是万一宁颇黎带来的人手不止四人,又当如何处理?林皆醉并不以她未曾入江湖而看轻她的意见,而是详细解释了一番。 他道:“此次宁颇黎监视长生堡,是为了解长生堡的情形,以及等待万一的机会。但宁颇黎亦知这样的机会不大,因此未必会带太多的人手。” “不过,”林皆醉道:“也不排除宁颇黎多带属下,借机生事的可能。北疆路远,带人前来目标太大,也不值得。正如你方才所说,从天罡三十六调人的可能最大。”他取来地图,在迎春酒肆的附近圈出了三个位置,“迎春酒肆附近,能藏匿较多人马的地方唯此三处。” 而这,也便是她今晚的任务。 岳小夜先前虽也帮忙处理了两日堡中事务,但真正动手却是首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