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佟晶暗杀的两人,则放任他们躺在永和门附近的街道,两名同行的线眼并用锄头镰刀等农具,在死尸身上制造许多伤口,令他们看来是被城内百姓仇杀。这在南昌军民之间制造更大的不信(本来宁王府在南昌已是声名狼藉),守军在城内草木皆兵,神经更是紧张。
佟晶特别选在永和门附近下手,也是因为发生此事后,守门军必要从别处调集人手来加强戒备,那就甚可能削弱其他城门的守备力量。
除了故布疑阵,这些暗杀行动也附带一个得益,就是收集到一批宁王府护卫的军器兵甲。众线眼日间在城内,亦努力打听出一些与宁王府有极深仇恨的人家,从中挑选壮丁暗中联络。宁王府在南昌作恶多年,欺压抢掠、侵吞民产房屋等事干下不少,线眼们很快就找到一批符合的对象,并已暗中联系。这些军器正好可作他们的武装,人数虽不甚多,但在城墙之内只要好好集中运用,练飞虹深信能够产生极大的奇袭效果。
佟晶和练飞虹在南昌这些天以来,一天一天逐小地进行着这些任务。由于守军已经收到王守仁大军要来犯的消息,城内戒备甚严,宵禁之外又在各处设置哨卫,他们所有人行动都不容易,所以不能有什么大动作。但即使如此,这些小成果一一累积起来,最后就可能变成左右总体胜负的条件。
胜利,往往就是如此筑起。
练飞虹走到小屋中央埋尸的地方,踩踩沙土确定已经掩盖得密实。他们今夜之后不会再回来这小屋,但仍要确保不会被人发现“失踪”的四个护卫。
他把众人都集合过来,扫视每个人疲倦的脸。
他们这些天以来,日间要勘察南昌城的守备变化、收集情报和招集与宁王府有仇的勇士;晚上就要执行这种暗杀行动、搬运物资和偷偷做各样破坏,每天轮流睡眠不足两个时辰,同时还要承受随时败露身份被捕杀的恐惧。
“我知道大家都很辛苦。”练飞虹说。“我也一样。”
他们看着飞虹先生那张苍老的脸,那深重的疲倦显而易见。一想到他刚才还能闪电击杀四个全副武装的宁王府护卫,他们就感到不可思议,也对他无比佩服。
这老头吃的苦绝不比我们少。而且他做的事情,我们没有任何一个可以代劳。
佟晶也看得出,飞虹先生正在极限徘徊,不由为他担心。
“可是很快就会结束。”练飞虹眼袋深重的双目,在油灯的光芒下透着不屈的意志。“再过几天,王大人就会到来。到时我们就在这城里发动,里外一起将敌人的防守击破!”
他瞧向他们每一人。
“这场仗即使打胜了,也没有多少人会知道你们的付出。大概不会有什么巨大的奖赏。将来也没有人会记得你们的名字。可是我们这段日子做的一切,我们自己知道。谁也无法抹杀。你们每一个都是英雄。请受我崆峒练飞虹拜谢。”
说着飞虹先生就拱拳向每个人低头一揖。佟晶亦跟着一样,向他们逐敬礼
众人动容。他们不是武林中人,但都知道天下九大门派之一的关西崆峒派
而崆峒派的前掌门,正向他们低头感谢。
这是将来可以跟子孙述说的珍贵回忆,千金难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