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同意尹掌门的话。”练飞虹轻轻答了一句,然后瞧着佟晶又说:“不过你们可别有什么非份的指望。那家伙不会因此就感恩。”
佟晶点点头。她只是不想欠下这头怪物的人情。
在严有佛医治之下,雷九谛渐渐好转过来。这时众武者又要面临另一个问题:怎样安置恢复了武力的他?大家都没有忘记雷九谛的可怕,还有那喜怒无常的疯狂。简直就是一头不知何时噬人的猛兽。
唐皓甚至想过,借用湘潭官府的牢房困着雷九谛。但是练飞虹反对这提议:“这般屈辱的处置,只会刺激那家伙。”最后唐皓选定了正街上一家酒坊,其深处酒窖旁有一座招待客人的小小别馆、与外面街道隔绝,陈设颇是雅致。
唐皓愿意如此安排,亦因为严有佛告诉他们:雷九谛醒过来之后,情绪竟十分平静,显得甚为落寞,已失却了从前的自信与狂气。
“这是难免的事。”尹英峰听后叹息:“他在一夜之间,失去了自己的门派与弟子。”
此后迷踪门确是分崩离析。这宗师徒相残的事件对迷踪门声誉影响甚大,派内传闻这与桃色有关,更令门人士气与忠诚皆大降。更重要是雷九谛从未培养出接班人才,唯一有本领的韩山虎也欠缺足够的人望,沧州迷踪总馆的掌门之位于是一直悬空,而各地分馆亦因此渐渐脱离独立。“九大门派”里人数最盛的迷踪门,从此风光不再。
“雷九谛醒过来之后只问过一句,此外一直没有说任何话。”严有佛向众武者报告说:“他问我是谁把他救回来的。我告诉他是燕少侠,他听了只是沉默。”
如此过了一个月,雷九谛伤势已经大致恢复,但始终未再提起精神来,只是在那别馆房间静养,连武功也没有练习。而“破门六剑”等众武者一次都没有去看他,以免无故刺激起他的敌意。渐渐大家都没再担心雷九谛会生事。
可是他今天竟然又发难!
圆性和戴魁奔跑往人群骚动处,这时看见从东侧的巷子又走出来几条人影,正是闫胜、练飞虹、佟晶、刑瑛和庞天顺,后面还跟随着一群湘龙剑派弟子,显然也因为听闻这边的骚动,从后街的湘龙馆本部“南麟馆”赶来査探。
尹英峰及一众八卦门人并未出现,只因数天前他们已经告别,起程返回徽州。
“是雷九谛吗?”佟晶见了二人急忙问。
圆性点点头。练飞虹不禁叹息,刑瑛则切齿大骂:“早说了不要救这家伙!”
他们一起向前急奔,这时又听途人说,雷九谛转进了通往西面河岸的横巷里。众人遥望左侧,果然见那边许多人呼叫奔走,于是也追过去。
穿过好几段横巷,众人从两座仓库之间的巷口奔出来,只见面前豁然开朗,已到了临着湘江水岸的河街上。
闫胜张望街道,只见一个披着黑袍的身影,正在街心奔跑,看那超乎常人的速度就知道是“云隐神行”雷九谛无疑。雷九谛所过之处,人人犹如白日见鬼,惊惧得抛下担挑货物四散逃避。
闫胜等人向雷九谛全力急追,恐怕他伤及无辜百姓。但见雷九谛沿途却并无动手,只是一直朝着搭建在河岸边上的那座竹棚走过去,似乎就是他的目的地。
由于“湘渡客栈”生变,佟晶重获自由,邢猎亦再无必要与雷九谛决战,那座竹棚围绕的擂台建到一半就已停工,也无人修整,经过一个月风吹日晒已经落得残破,内里空空如也,人物俱无。
他要去那边干什么?
练飞虹和刑瑛身具崆峒派卓越的轻功,而年轻力壮的闫胜步法身手也绝不慢,他们三入超越同伴率先追前去,然而始终难以缩短与雷九谛之间的距离他的迷踪门“燕青迷步”造诣,大概只有巫丹“首蛇道”好手能够相比。雷九谛虽然伤愈不久,速度亦未有大退步。
幸好雷九谛似乎只是一心奔向擂台所在,沿途遇上走避不及的途人妇孺,只是像水中游鱼般从各人身边滑过,脚步始终未有减缓半点,尽显“云隐神行”的功力。
一路无人拦阻之下,只见雷九谛的背影,已然消失在竹棚入口。闫胜等三人只有追进去。进去前三人互相看了一眼,心意互通,都各自拔出腰间佩剑,以预防在竹棚内侧目不能见的死角,被雷九谛回头袭击。
三人谨慎进入了竹棚,并未遇到雷九谛迎袭,再朝前方张看,发觉这担心只是多余。
只见在空荡荡的木搭擂台上,雷九谛已然安静地盘膝坐在中央,一动不动。
他们不知道雷九谛心里在想什么,只好在擂台外提着剑戒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