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晶听着,只觉雷九谛虽然癫狂,但心思明晰,并非莽夫一名,因此才两次偷袭“破门六剑”都得手。
这已经是继练飞虹之后,第二个武林宗师开口明说要当佟晶的师父,却又一个比一个还要古怪。佟晶完全没想过雷九谛有此要求,只是感到可怕。
“你刚才说……有四件事情……”佟晶胆怯地追问:“那第四件是?”
“第四件事,是刚才发生的。”雷九谛那充满欲望的眼神,直视着佟晶的眼睛,又再感受到她目中活现的灵气。“刚才我终于明白,练老头为什么执意要收你作徒弟,连掌门也不当。把你抓回来,是我正确的判断。”
他双手把着腰上刀柄,轻轻喟叹一声:“枉我迷踪门下弟子过千,却全是不成器的家伙,恐怕没有一个能将我‘神降’之技练到极致不,还有一个韩山虎,算是块材料,大概将来有机会练成,但我也不是十足肯定。
“可是你……我不知道怎样解释,也有点不想承认:要是你愿意跟我潜心修练,五至七年之内,必然大成;以你年纪,将来也很有希望超越我,甚至将这‘神降’功法改良至更高境界!假如能够换来你这么一个关门弟子,邢猎那个家伙,我倒可不再理会。我死去那些徒弟,也都不算什么。”
这般毫无保留的褒奖,要是说的换着别人,佟晶此刻定然乐不可支,但她此刻听了,只是沉默不语。
雷九谛见她竟无反应,微显愠怒,但他心里期待佟晶答应,竟然罕有地忍耐着。
佟晶听这话后,心里一片混乱。要是换作平日,她当然丝毫不用考虑,断然拒绝。她与邢猎、闫胜和练飞虹等同生共死,情谊已根深蒂固,一心就要跟他们学武;这雷九谛行事疯癫,对弟子门人又甚残酷,随时弃如敝屣,喜怒无常,这“神降”武学又如此邪门,损人心性,她怎愿跟随他修习?
但在这关头,邢猎的伤势能否及时复元,无人能够确定,与雷九谛一战实在非常凶险;假如她拜一个师父,就能消去双方仇怨,那也很划算。
哼,反正到时我不用心学就行了……他见我学得不好,说不定一年半载后就把我放走……
然而同时佟晶又不免对雷九谛的武功有所仰慕。自离开蓉城之后,雷九谛是她所见最顶尖的高手姚连洲在长安时中了毒不算;黑莲术王与他相距不远,但佟晶感觉还是雷九谛比较可怕一点;在“盈花馆”屋顶时的习小岩,或者一年前未受伤的邢猎,皆可与雷九谛一战,不过胜算不高。
如此高手,我却有拜他为师的机会。
雷九谛武功路数确实偏邪,但佟晶又记得邢大哥多次评论过巫丹派参学黑莲教秘法的事,他说过并不认为武艺有正邪之分,只在于你愿意为它付出多大代价。
佟晶想,就算不跟雷九谛学那种神神怪怪的邪气功夫,跟着他仍必定学得到许多厉害东西,说没有丝毫心动是骗人的。
这么就可以让邢大哥免于一战,他还要等待兰姊回来的啊。
可是跟了雷九谛,那不就意味我要与闫胜分开吗?
一想到闫胜,佟晶心里更混乱。
当天佟晶自愿当人质,雷九谛就已见出她与“破门六剑”的情谊,心里觉得要她拜自己为师,离开那些同伴的机会并不大;此刻见她竟有犹疑,已是大喜过望,也不想马上逼迫她,免惹她反感。
“你先考虑一下。反正距离决战,还有好几天。”他故意淡然说:“这几天你也可以照常来看我练武。就让你更深刻了解,我此战必胜无疑。邢猎的性命,就在你一念之间。”
雷九谛说完,又在地上盘膝打坐,陷入另一次冥想。
佟晶满怀不安地看了雷九谛一阵子,就推门离开这练功房,心头仿佛缠结着许多丝线,无法理清。
她垂着头在走廊步行了一段,正要回自己房间,却察觉旁边一根柱子之后有人影,一看之下不禁脸红耳热。
那儿站着二人,正是雷九谛那名仪表不凡的爱徒韩山虎,正从后搂着一个山西支系的女同门亲热,韩山虎一只手更已伸进师妹的衣襟之内。那师妹本已露着迷醉表情,赫见被佟晶撞破,慌忙隔着衣服抓住韩山虎的手。
“对不起……”佟晶见韩山虎竟毫无愧色,还微笑回视自己,不禁脸红耳赤,急步逃离。
韩山虎目送她离去,脸上笑容消失。
“韩师兄……为什么……”那师妹问:“你不是去见掌门的吗?怎么又跟我……”韩山虎却仿佛没听见她的话,只是看着佟晶的背影。
先前雷九谛与佟晶的对话,他都在练功房外偷听了。
韩山虎本来不过想向雷九谛问安,却在房外隔着一条走廊处,就听见佟晶在里面说他好奇两人能有什么话题,虽知师父警觉甚敏锐,但仍冒险潜近房门偷听。
结果却竟听到师父这样的话。他的心冷下来了。
才一年前,当离开山东时,雷九谛曾经亲口这样对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