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江烟水照晴岚,两岸人家接画檐,芰荷丛一段秋光淡。
看沙鸥舞再三,卷香风十里珠帘。
画船儿天边至,酒旗儿风外飐。”
一阵粗狂豪迈的歌声响彻在烟水蒙蒙的湖面上,一头戴斗笠身披竹蓑的渔夫正高声唱着小曲,撑着一艘小舟缓缓在湖中前进。江南秋初密雨缠绵,一下便是数月有余,阴沉的天气似乎并不影响此人的兴致,手中的竹篙起起落落,唱的愈发响亮。一曲唱罢,船舫之内传来一阵拍手声与女子温婉的声音。
“好曲儿,好曲儿,没想道您老人家也是会吟诗唱赋的修性雅士呢。”
船夫哈哈大笑,乐道:“多谢姑娘赞誉,老夫就是一摆船的粗人,都是听的渡客赋歌作诗,记下学着唱罢了,不敢称什么文人雅士,哈哈哈。”
“那也厉害的紧呐,那作这曲的原人可能都不及您老人家歌声的气势磅礴。”
一双芊芊玉手缓缓掀开画舫的帘布,走出一美丽少女,眉如细柳,唇若朝瓣,一头齐腰青丝下白衣若雪,肤如凝脂,少女撑开纸伞俏立在船头,白衣飘飘,风姿绰约。
船夫啧啧称奇道“姑娘真是仙人之资,气质脱凡,老夫渡船二十余载,虽阅人千百,无一人及姑娘这般气宇轩昂。”
女子嫣然一笑,微微屈礼道谢。
“承老伯您过誉了,在下不敢当。”说罢环头四顾,明眸流转,欣赏起了山湖佳景。虽然秋雨连绵,阴云当空,但此地实属天工地造的宝地,山水之色不减平时,反而多出一股凄冷愁淡的意境,看的女子如痴如醉。
“看姑娘是头次来这云景湖吧,不知景色喜欢否,若姑娘不满,我大新国恐怕再难找出一处秀景合姑娘你心意了。”船夫撑篙笑道。
“素闻渭河周界之景,云湖山水天下绝色,今日一见,果真不负盛名。”女子赞叹道。
“只是,晚辈有一事不解,老伯伯,这等秀丽之景,应该多的是游船画廊与赏景的文人诗客,怎么我看却鲜有船影,不该如此之冷清才是,难道是因为这秋雨嘛?”少女摇头不解。
船夫长叹一声道:“非也非也,江南秋雨绵如丝,与这湖景也是绝配。如此人烟稀少确是另有原因,姑娘可知十三年前的那场大灾。”
“曾闻数年之前渭河之南有一大凶兽降世,后为长风阁的仙人所诛,只是那时晚辈尚幼,对此事知之甚少,难道凶兽之灾,波及此地?”
船夫摇摇头,缓缓道。
“姑娘有所不知,那凶兽现身之地,正是这云景湖!而且那妖物并非寻常妖兽,而是为那千年一遇的灾种—大荒兽!
后虽被赶来的长风阁仙祖斩杀,但那大荒兽本就是灾祸之种,即使身陨,但天灾不消,果不然,那几年此地洪水泛滥,山震频发,更是起了一场百年罕遇的大瘟疫。
虽然有南阁北宗的各路道仙炼药治病,画阵作符来驱害辟邪,但周遭还是逐渐人丁稀落,门户罗雀,外地之人为了避瘟,也鲜少再来,已致这般冷清,在遇姑娘之前,老头子已经数月没有摆船渡人了。”
女子沉吟半晌,缓缓屈膝坐上船沿,眺目远望,眉间起了一丝忧色。
船夫又唱起了一首方言山曲,歌声悲婉,豪迈粗狂的声音在远山之间回响,但渐然式微,终消寂于群山云雾之中,独留下一份孤惨凄凉之感。
………
云隐村中,一卖鱼村夫正弯腰收拾着鱼篓。
突被一声怪叫惊地站起身来,警惕地向一旁察去,四下观望半天,却是什么也没见到,暗暗思索难道是发情的野猫子在怪叫,见无事发生便没在理会。
回身正想挑起鱼篓离去,身侧却簌地闪过一道娇小的身影,而一旁鱼篓被打翻在地,滚出几条还在翻跳的鲜鱼,一个衣衫褴褛,满脸污泥的少年突然出现,俯身咬住其中一条鱼的鱼尾,飞似的逃去,弹指间便跑远了了几丈开外
。
那农夫怒喝道:“杀千刀的野小贼!又来偷爷爷鱼吃!”扬起扁担追了上去。
但那少年虽然身材矮小,却迅捷如电,敏捷异常,在街头上翻转腾挪,直至那农夫追的满头大汗,气喘不止才停下脚步。
少年如猴似的爬上了一颗柳树,笑嘻嘻地朝着叫骂着的农夫比了个戏虐的鬼脸,转身越上墙头,跳下消失不见了。
那农夫气的哇哇乱叫,胡乱挥舞着手中的扁担,样子甚是滑稽。同时一旁传来一阵少女的轻笑声。
农夫转头看去,只见一美丽白衣少女,正笑意盈盈的望着自己。农夫不禁老脸一红,甚是窘迫,只见那少女撇了一眼少年消失之处,笑道:“这位大哥何必如此动怒,不过是让小猫叼了鱼去,失鱼事小,可莫因动气而伤了身子。”
农夫向少女抱拳行礼道:“是是是,多谢姑娘提醒,方才被那小子气昏了头,一时失态,让姑娘见笑了。”
少女也屈膝还礼,轻道:“晚辈是觉得方才那事有趣,不禁失笑而已,并无它意,还望见谅,除此之外,其实晚辈想有一事相问,不知这位大哥能否告知。”
“姑娘但问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