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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崛起(2 / 2)

“少说也得三十几户吧。”陈广说。

接下来的两天里,帕哲罗、毛里亚、石扳子和陈广走家串户,拜访这些贫穷而受欺侮的农户,并在第三天召开了诉苦大会。

帕哲罗拿着陈广的破席子,展开了,问那些农户:“阔人们用这东西睡觉吗?”

“嘿嘿嘿,人家有软床的。”“还有帐子。”“住瓦房的。”农户们七嘴八舌道。

帕哲罗又问:“那这烂席子是给谁用的?”

“还用问,当然是我们这些穷棒子啦。”农户们嘻嘻哈哈地回答。他们都苦惯了,穷惯了,被阔人们欺负惯了,平日里发牢骚,唠叨刚刚遭受的欺辱,也是这样嘻嘻哈哈的。

有一个农户拍着自己的脑门喊着:“喂喂,看,这疤就是阔人给我的工钱。”

陈广对石扳子解释道:“他是本村的瓦匠,给一个阔人干过活,人家是婆罗门和刹帝利的收税人,家里还有个小矿,哪会把他个瓦匠当回事,拖着不给他工钱,他去要,就被打了。”

开完诉苦会,陈广拉着那瓦匠,还有几个旁的生性倔强的人,组成了农人自治协会,由协会组织农户,分了那些阔人的田产、家财,还顺带禁绝了赌博、匪盗。

大宁村的事处理得差不多了。石扳子问陈广:“你愿意跟我一起加入起义军吗?这次我绝不会再当逃兵。”陈广拍了拍石扳子的肩膀,说道:“我知道你从没当过逃兵,因为我始终记得你独自一人站在村口挡住铲车的样子。那时是你的决心点燃了我的斗志,让我即便独自一人,也可以在法院、社会管理局和议会之间奔波,没有放弃。”听到这儿,石扳子的眼圈红了。

陈广回想起自己在漫长的诉讼中,耗尽最后一丝力气,流干最后一滴眼泪。他怆然一笑,决绝地说道:“如果是去攻打婆罗门和刹帝利,我愿意带着村里的人加入起义军。”

就这样,帕哲罗和石扳子等人带着一队新兵离开了大宁村,正走着,先行侦察的兵回来报告,前面发现了大量敌军。于是,帕哲罗命毛里亚带着这队新兵保持警戒,并现场传授他们手榴弹的使用方法。自己则带石扳子一同去看个究竟。

他俩伏在路边的土埂,远远看到一队瓦尔那帝国的步兵缓缓走来。

“一百人左右,士气低落,步伐散乱,估计是被我们的人打蒙了,慌不择路撤到这里来的。”帕哲罗低声对石扳子嘀咕道。说罢,便示意石扳子慢慢离开路边的土埂,两人相跟着,飞也似地跑回待命的毛里亚那里。帕哲罗对毛里亚说:“一百人,围歼他们!”毛里亚点点头。

石扳子以为自己听错了,问道:“你说什么?”

“来了一百个敌人,我们要围歼他们!”帕哲罗对全体命令道。

石扳子计算了一下力量对比,敌方是一百名全副武装的士兵,而己方,即使把自己这个刚刚打过一次靶的人也算作士兵,一共也才八名士兵,八杆枪,二十几颗手榴弹。而那些刚刚征来的不到四十个兵,连枪都没摸过。帕哲罗倒是毫不担心,他迅速而清晰地下达了一道道命令——毛里亚带一个老兵十个新兵迂回到敌军背后堵住退路,另外四个老兵分两组,每组带八个新兵堵住左右两翼,帕哲罗自己跟石扳子带剩下的十几个新兵正面迎击;老兵的任务是,以帕哲罗的枪声为号,开始攻击,优先射杀对方的军官;新兵的任务是,攻击开始后,高喊“缴枪不杀”,造成一种四面楚歌的声势。

最后,帕哲罗冷酷地看了看从小洼村征来的兵,警告道:“如果有谁不服从命令,临阵脱逃,就地枪毙!”小洼村的兵顿时感到全身的血流仿佛凝固了,一阵酥麻的寒颤从后脑沿着脊髓导向全身,他们立刻明白了,在即将到来的战斗中,如果自己往前冲,眼前这位跛脚的军人将是最可靠的战友,如果自己往后逃,那眼前的这位将是比敌人更残暴的恶魔。

帕哲罗带着石扳子和十来个新兵隐蔽在路边的灌木丛中。石扳子紧紧握着手中的枪,紧张得手脚冰凉,头脑中回忆着自己打靶的每一个细节,生怕事到临头,枪却打不响。

敌人渐渐靠近了,靠近了,还有三十多米……“嘭”的一声枪响,帕哲罗击中了敌军一名领头的军官,随即枪声四起,手榴弹也在敌群中炸开了。敌人瞬间乱了,四散奔逃,为了不露出人数上的破绽,帕哲罗左打个单发,右打个连发,石扳子则顾不上这些,只是专注地瞄准、射击。与枪声和手榴弹声同时四起的,是“缴枪不杀”的呐喊声。活着的敌人都趴在地上,丢掉了枪支,双手抱头。帕哲罗一跃而起,端着枪,如离弦之箭,霎时间就冲到了敌军跟前,石扳子紧随其后,毛里亚和其他士兵也端着枪四面包围了这些敌人。

陈广带着新兵兴奋地缴下了敌人的枪。由于缴获的枪支太多,每人背两杆还有富余,只得将多余的枪支卸去枪栓和弹匣,令俘虏们自己背着……

另一方面,在起义军的总部,唐奉之和黄福平基于石扳子带来的情报,做了大量的宣传工作——“加入首陀罗起义军吧,在这里,首陀罗和吠舍都不会被植入任何东西,不会变成白痴,吠舍将会与首陀罗一道成为新国家的主人,不再受婆罗门和刹帝利的奴役。”在这样的宣传下,大量吠舍冲破重重封锁加入了起义军。

五个月之后,从小洼村征来的二十个士兵只有一个阵亡,四个留下,剩下的都逃了,而大宁村征来的士兵却没有一个逃跑。从总数上看,唐奉之和黄福平领导的首陀罗起义军像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大。他们已经占领了瓦尔那帝国的半壁江山。

这时,交战双方都将注意力集中在位于帝国中部的罗泽西斯城,这是一座军事重镇,交通枢纽。刹帝利在这里部署了重兵防守,还构筑了坚固的防御工事,地堡、重炮、雷区、反坦克堑壕,仿佛在首陀罗起义军的面前铺开了地狱之网。

首陀罗起义军也在这次战役中倾尽全力,起义军最精锐的两支部队仅用了三天时间,就完成了两翼的突破合围。

利用数量上的绝对优势,除攻城之外,起义军还派出了大量阻敌增援、穿插至敌腹地的部队。这些部队有的扼守交通要道、破坏铁路和桥梁,有的袭击补给基地、指挥部等。

石扳子所在的部队就是插入敌人腹地,寻机作战的一支。一千多人的步兵团以连队为单位,如水银泻地般悄无声息地穿过敌人星罗棋布的据点,出现在距离罗泽西斯城南边,敌后纵深两百公里的公路两侧,他们要在这里利用山谷地形和暗夜掩护,伏击敌人一个运动中的坦克营。

对于首陀罗起义军来说,重武器总是不够用,手头的飞机、坦克、大炮都集中起来,投入到罗泽西斯的攻城作战中,扼守交通要道的阻击部队能得到的重武器就很少了,而直接穿插到敌人腹地的部队就根本没有重武器,只有随身携带的粮弹。打坦克、炸地堡,只能依靠火箭筒、破甲雷和迫击炮,就这些装备,数量也是捉襟见肘,连火箭筒都成了宝贝,大量装备的都是反坦克手榴弹和炸药包。然而,这样的“贫穷”也有好处,它造就了一支纯粹的轻步兵,本身对后勤的依赖小,受复杂地形的制约小,对炮火支援的依赖也小,因此,不需要维持一条通畅的补给线,也就不需要一个个敲掉补给线附近的敌人据点,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敌人意想不到的地方。

夜幕降临,山谷公路两侧,沿着山坡间生着低矮的灌木和高大的槭树。石扳子反穿着棉衣,趴在积雪的大石头后面,棉衣的白布里衬正好和积雪一个颜色,要不动谁也看不清。西北风迎面打来,刮得脸生疼。因为刚刚经历了急行军,身上被汗水浸湿的棉衣,经冷风一吹,变成了一层冰凉的铁甲;嗓子干得像火烧;肚子饿得咕噜咕噜直叫。石扳子顺手抓了一把雪放在嘴里。

这时,远处传来了马达声,片刻之后,寒风夹杂着油料的气味扑面而来。刹那间,山谷西口出现了敌人的大队坦克,一串惨白的灯光照出老远,这些钢铁怪兽发出低沉的吼声,震得整个山谷都在颤动。

突然,火箭筒发射的破甲弹击中了队列中第一辆和最后一辆坦克,随着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两辆坦克冒着滚滚浓烟一动不动地瘫在公路中央,那一串灯光瞬间全灭了。顿时,机枪弹、炮弹、火焰喷射器的火舌就从那些钢铁怪兽的头上狂喷出来。炮弹在公路附近爆炸,被掀起的冻土和冰雪如浪花般劈头盖脸地拍下来,烟雾弥漫了山谷(1)。火光中,还能开动的坦克,纷纷原地转向,一边小心翼翼地爬上路旁的山坡,试图绕过被摧毁的坦克,一边猛烈地射击着。

石扳子清楚,己方的“远程”反坦克武器只有三营那屈指可数的几具火箭筒,战斗前,上级交待给他们的任务就是在首次射击时,用仅有的几枚破甲弹摧毁首末两辆敌坦克。现在,他们的任务完成了,该石扳子他们行动了。石扳子的战友,外号大熊,急不可耐地抱着炸药包,顺着山坡斜插着跑过去。当他刚接近公路时,一辆坦克就到了他跟前。大熊敏捷地跳上公路。他刚把炸药包放在公路上,坦克就碾了上去。导火索太长了,炸药包在坦克开过以后才爆炸,那坦克毫发无伤。

这时候,石扳子也纵身跃上公路,身体俯卧,紧贴路边,两眼紧盯着行驶中的坦克,心里计算着坦克的速度和导火索燃烧的时间。当坦克开到适当的距离时,他把炸药包推到路心,接着一个翻身滚到路边的弹坑里。随着一声天崩地裂的巨响,石扳子立时昏迷过去。

待他醒来,只觉得胸部有些隐痛,周身无力,连着往外吐了两口血,眼前金星直冒,耳朵也听不见声音。他把嘴贴在地上啃了两口雪,才清醒了些,又趴了一会儿,才渐渐听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此起彼伏的喊杀声。他抬起眼,看到山谷里火光冲天,浓烟滚滚,刚才炸的那辆坦克已经呼呼地燃烧着歪在路中央。

石扳子爬起来,半伏着身子,快速跑回自己连队原先埋伏的地方,准备再拿爆破器材。这时候,医疗兵逮住了他,告诉他,他的头部在流血,并开始给他包扎起来。正在这当儿,大熊已经拿了几颗反坦克手榴弹,与另外两个战士先后冲了出去。

这三个人在公路边不远的一片深坑里俯卧下来,慢慢向公路上一辆正在射击的大坦克爬过去。在离坦克还有十几米的时候,第一个战士一跃而起,向坦克跑了几步,便被机枪射中,倒下了。紧接着,第二个战士从另一角度向坦克冲过去,没几步也被机枪撂倒了。而与他几乎同时发起冲锋的大熊,此刻已经冲到了离坦克很近的地方,用手榴弹就可以够得着。忽然,一颗炮弹在他身边爆炸了,掀起一团黑烟,他被炸断了一条腿,昏迷过去,但是,这颗炮弹卷起的火舌又瞬间将他烧醒,他意识到坦克还在射击,于是,他忍受着巨大的痛苦,带着浑身的火焰,向坦克滚去。在坦克转动的炮塔下,他掷出了一捆反坦克手榴弹,白光一闪,轰隆一声巨响,这巨大的坦克被烈火吞没(2)。

石扳子眼看着刚刚认识一个月的大熊,以这样惨烈的方式离开了自己。他双眼通红,夹起一个炸药包,在荒草和灌木丛之间低姿跃进,靠近一辆正在爬坡的中型坦克。他跑几步,卧下,在跳起来跑几步。终于贴近了目标,引爆了炸药包。没想到,这辆坦克爆炸时溅出的汽油在石扳子身上燃烧起来。石扳子的棉衣立刻被烧透了,他身上火辣辣地疼,急忙就地翻滚,才把火扑灭……

战斗结束后,石扳子不顾身上的烧伤,走到大熊炸毁的那辆巨大坦克跟前,发现大熊的尸体就在离坦克三四米远的地方,浑身焦黑、暗红,惨不忍睹,但他的一只胳膊还向前伸着,保持着原来投弹的姿势。

婆罗门和刹帝利制造了无数了无牵挂的首陀罗,而这些首陀罗汇聚起来,成了复仇的因果之剑,即便是梵天的神力,也无法挫伤这宝剑的锋芒。

两个月以后,最后的攻势发动了。城市花园中,那幢曾经遥不可及的议会大厦,已落入首陀罗起义军的手中。在城中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有一座地下工事,瓦尔那帝国所有声名显赫的达官贵人都挤在这里。这里没有宽大柔软的沙发,没有丰盛可口的晚餐,没有光华明丽的吊灯,最有权势的婆罗门才有硬邦邦的小凳子可坐。城中断水已经五周了,每个人身上都穿着华丽却肮脏的衣服。德高望重的婆罗门特尔坐在最中间的小凳子上,他肥大的屁股两侧的赘肉悬挂在小凳子的边缘,由于很久没有洗澡,他的身体散发着香水也掩盖不住的臭味儿,这刺鼻的味道在通风不畅的地下工事中尤其令人难以忍受,坐得离他最近的刹帝利,赵司廷赵太爷总是铁青着脸,朝着另一个方向。

他们在等待前线的消息。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隆隆的炮声越来越近,所有的达官显贵都一改往日的优雅从容,变得焦躁不安。这时,埃贝克推开门走了进来,他的身上带着硝烟的气息,眼睛里布满血丝,身后跟着一个推着小车的仆役吠舍。他毫不在意人们惊异的眼神,以一种完全不合礼法的方式纵身跃上人群中间的桌子,昂首从德高望重的特尔大人面前走过,肮脏的军靴踢翻了特尔的鎏金咖啡杯。

埃贝克说:“匪军已经攻进来了。现在是时候展示刹帝利的勇气和婆罗门的圣洁了。这小车里都是上满子弹的手枪。各位有谁愿意与我一起冲出去,杀死那些首陀罗或者被他们杀死?”

勇敢的刹帝利和圣洁的婆罗门都面面相觑,觉得埃贝克一定是疯了。

特尔大人怯怯地提醒道:“埃贝克将军——”他过去从来都是直呼其名,现在却敬畏地称将军了,“我们不是可以借助这工事里的地道,通往秘密发射场,然后,逃到修罗人那里吗?”其他的婆罗门和刹帝利脸上都显出赞同的神色。然而,当他们看到埃贝克已经杀红的眼睛时,脸上赞同的神色又都凝住了。

埃贝克轻蔑地看了看特尔,骂道:“老东西!就是你们这些婆罗门败坏了我们刹帝利拼死打下来的帝国!平日里,你们享受着刹帝利用宝剑与鲜血换来的秩序,又想方设法压制刹帝利,害怕刹帝利专权!事到如今,你们想的不是如何捍卫瓦尔那帝国,却是逃命!”

特尔毕竟是德高望重的,哪里受过这样的辱骂。愤怒盖过了恐惧,特尔厉声喝道:“你!你怎么敢这样侮辱婆罗门,梵天……”

“是啊,你怎么可以这样说话!”婆罗门老昆布尔附和道。

“你给我注意点!”小昆布尔也随声附和道。

本德•赛特却只是在一旁冷眼看着。

“嘭——嘭——”两声枪响,特尔连同被他重重压在屁股下的小凳子一起翻倒在地。

老昆布尔看着拿着手枪的埃贝克,惊得一言不发,小昆布尔也和他的父亲采取了同样的表情。埃贝克一不做二不休,又扣动扳机,在美丽的海伦的惊叫声中,杀死了老昆布尔和小昆布尔,接着,他对在场的刹帝利们喊道:“刹帝利就应该战死沙场!现在,我要去杀那些首陀罗了,你们若还承认自己是刹帝利,就与我同去!”说罢,他跳下桌子,冲出门去。

然而,在场的刹帝利和幸存下来的婆罗门虽然都惊慌,都恐惧,却没有一个与埃贝克同去的。他们待埃贝克走后,通过秘密通道逃到了发射场,但是那里却已经被先一步赶到的首陀罗起义军攻占了。

埃贝克阵亡。

三个月以后,首陀罗起义军终于战胜了婆罗门和刹帝利的军队,控制了瓦尔那帝国全境,并在半年后打退了试图帮助婆罗门和刹帝利复辟的修罗军队。

新的瓦尔那联邦建立了起来。

1.拟《志愿军一日》人民文学出版社,1956年,北京。大战英国皇家坦克营,特等功臣 副班长 李光禄。

2.拟《志愿军一日》人民文学出版社,1956年,北京。不朽的战士,团长 李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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