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还不放手，你是想死吗？”
暴雨仍旧还在继续，大雨让这街道彻底变成了一片水域一般，高离跪在这青石砖上，只是眼神剧烈闪烁着，拳头死死攥着。
而白袍人仍旧眼神淡然，他只是语气十分寻常，就好像在跟人普通的对视，又像一个猛兽在捕猎时的凝视，让人浑身发凉。
“不，我是不会走的！”
高离只是大声说道：“在获得复仇的力量之前，为了报仇，就是上刀山下火海，我高离也要拼命去拼搏！”
“是吗？”
沈云却只是语气低沉道：“你真愿意死？”
“没错！”高离语气坚定。
不料，沈云看着这个对自己语气凶狠的少年，却毫不在意，只是面不改色，走到了另一边。
如果是在以前，他肯定不会这么做。
但是，今天，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对这个死缠烂打冒犯自己尊严的少年动不起杀心。
若是说沈云对一个人下不了手，那这个天下一定没多少人信。
开玩笑，沈云是何等人物，从来只有他取人性命，何有畏敌之说？
但是，沈云今天看着这个少年，这个名为高离的少年他那扭曲的面庞和坚定的眼神，心中居然第一次产生了别样的情绪。
沈云思索片刻，一想到自己已经决定要脱离俗世来赎罪的决心，也不愿麻烦，就想一走了之。
然而，高离却死死地抱着沈云的腿不愿松手。
他也不说话，只是一直抱着沈云的右腿，说什么也不想放开。
沈云眼神中一阵寒意闪过，不过雷霆瞬息间，他已经猛地转身。
“噗！”
剑刃贯穿了身子，少年的后背已经被鲜血所彻底染红，但他只是看着眼前这个自己目前人生中唯一的希望，死死盯着他的瞳孔，咬牙忍受着巨大的痛苦硬是一声也不哼。
沈云看着被鲜血给染红的剑刃从高离后背冒了出来，他也只是昂起了头，手中握着的宝剑一动不动。
“不错，果然有点能耐。”
沉默了半天的沈云终于说话了，他只是始终保持着最开始那副语气，就像没有感情的人一样：“我沈云也不是冷血无情的动物，我就给你高离三天时间，要是你能从雪翎山取来寒晶圣莲，我就会给你足够报仇，变强的力量，在这之前，我会在这东京等你三天，如果做不到……”
“寒晶圣莲，是传说中能活死人肉白骨的“清灵引”的核心材料吗？”高离死死咬着牙，大脑中却是猛地一颤。
沈云却没理会高离的疑问，他说着，就往前走了几步，只是盯着少年的瞳孔语气冰冷地说道：“我就杀了你，如何，你敢不敢？”
“没问题，我能做到！”高离只是果断答应了。
沈云猛地拔出了剑，高离差点没晕倒在地，他急忙抓住一旁的民房才稳住了身子，沈云却神色自若，只是眼神深处流露出一丝冷淡，便自己大步走向前，转眼间已经离开了这片街道。
捂着身上巨大的创口，高离只是咬着牙往孔厚的医馆走去，他知道，自己现在哪怕是跪下来求孔厚，也必须让他用最好的医术救好自己恢复全部实力。
要不然……
要不然，我就会失去一切，失去我的家人，我爱的人，灵儿，还有……
只觉得眼前越来越模糊，高离只是苦笑一声，这算什么啊，刚答应的承诺，转眼间就要失言了吗？
就在这个少年即将绝望之时，一道呼啸的风声，从他的后背处传来。
那道风声擦肩而过，眼看就要彻底飞走了！
“呼！”
猛地一把探出手抓住了那个瓶子，一转身，高离却只能看见沈云在街道尽头若隐若现的背影了。
“拿好了，我可不想赌局还未开始就失去乐趣。”
很快，沈云的声音随着他的人已经彻底消散在了高离的视线中。
微微地笑了笑，高离坐了下来，在这屋檐下随便找了个地方靠着躲避着雨，涂着这些药液，感受着伤口处温暖的感觉和经脉的流淌加快，少年只是嘴角带起了一丝笑意。
好美的雨，灵儿，要是你能和以前一样，在这里陪我一起看着，那该多好啊……
不知道什么时候，少年已经睡着了，在这个雨夜，他安静地睡着了在这座屋檐下，没有任何人能影响和打扰他。
第二天。
天还未亮，少年已经踏上了前往雪翎山的路途。
灵儿，爹，娘，大哥，你们等着……
少年高离持剑在手，看着远处高耸入云的山峰，眼神深处却是坚定不已。
你们保护了我这么多年，这一次，轮到我，来守护你们了。
我会付出我的生命，我的灵魂，我的一切来找回你们，哪怕是堕落为恶鬼，与整个天下为敌，为天下人所厌！
死死地攥着拳头，眼神深处剧烈闪烁着，高离昂起了头，很快，他只是又冷笑一声。
即使是地狱，我高离也要来闯一闯，来赌一把吧，死老天，看看是你赢，还是我高离，站到最后！
而在那之后，要是我活下来，就已经没有你任何事了，我从此便是天，天也为我所踏破，为了他们，为了我爱的人，宁愿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
雨，渐渐小了。
山上的杀气和浓雾，却越来越浓郁。
让人，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第二天，清晨。
“那孩子，应该已经死在山上了吧。”
刚起床的沈云打开窗户，看了看那座雨雾缭绕的山顶方向，眉头微微皱了皱，却只是依旧眼神淡然。
第三天凌晨，就在沈云要离开东京，准备去大理隐居时，他惊讶地发现，刚打开大门，就发现了高离。
这个少年，居然真的三天不到拿着圣莲来见到了自己！
是的，这个十六岁不到的少年，他真的，从三只猛虎，数十只恶狼和一头巨熊守护的那座雪翎山峰顶处，取回来了这躲圣莲！
“沈……沈先生……”
高离咬着牙，在打开的屋门口，寒风灌进去的地方，双手攥着剑柄用剑死死支撑着自己摇摇欲坠的身躯，只是勉强笑着开口了。
“不知道，在最后一天凌晨回来，算不算我赢了呢？”
话音刚落，高离再也支撑不住，他只是看着沈云那张脸庞，身子一阵剧烈摇晃，浑身失去血色就猛地倒在了地上。
这个人，浑身血迹斑斑，身上有着无数伤口，看样子，最要命的还是跟前些天受的伤合并复发了。
蹲下来查看着少年的伤口，沈云只是皱眉不已。
虽然我三天前那一剑放掉了他许多毒素，还避开要害疏通了他所有的经脉，但这一次的伤本就不轻，而且积累了暗伤并发，恐怕不容易解决！
眼神变得肃穆了起来，沈云只是缓缓站起了身，戴上手套，取出手术刀，又左手抓着高离的领子把他一把提了起来，看着这个少年只是眼神沉重。
这孩子，和我年轻时倒是挺相似。
看样子，你这一次是注定死不了的。
三天后，高离脱离了生命危险。
又是一个月之后。
高离终于恢复了意识。
那一天，沈云被高离誓死也要为家人复仇的精神所感动，决定把宵练剑和部分科技产物给他，让他可以通过这些帮助走上政途来对付史文恭，甚至是杀了他。
至于之后，你是要继续当官，还是怎么样，都任从你心了。
“高离。”
最后看了一眼拿着宵练剑挥舞到处兴奋地上蹿下跳的高离，已经走到屋外的沈云背着背包的手还是没有关上门。
“啊，师父，怎么了？”
高离收起了宵练，却只是一脸茫然看向沈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