徽州府,歙县通往溪南的官道上,不知道多少商队正在来回搬运货物,那马车、驴车、人力车简直一辆挨着一辆,就如同一条条看不到头的长龙一般。 这会儿徽州的商户真是发达了,皇上不但下旨颁布了专门鼓励经商的新政,还封了溪南吴家吴养春的女儿为皇贵妃,他们在南直隶地面上简直就是畅通无阻啊,不知道多少人找他们做生意。 没办法,他们得天独厚啊,吴大老爷可是囯丈爷,人家能上达天听啊! 南直隶的官员,谁敢招惹他们? 谁敢招惹他们,他们真兴跑去囯丈爷那里去告状。 这行商最怕什么? 行商就怕到处被盘剥! 如果没人盘剥他们,那他们还不赚翻了天啊! 这会儿溪南更是成了整个徽州府的商贸中心,不管是去溪南做生意的,还是从溪南做生意回来的,那都是面带得意,步履欢畅,就好像去过囯丈爷的家乡,沾了囯丈爷的光,自己身份也不同了一般。 正当他们满面春风之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轰隆隆的,就如同闷雷一般,最少也有数十骑在打马狂奔。 这哪个不长眼睛的,竟然敢跑溪南来撒野! 山匪马贼应该是不可能的,新来的南京兵部尚书孙传庭可厉害了,只要哪里有山匪马贼露头,绝对立马被剿灭,所以,这会儿南直隶地面上可安全了,根本没人打劫。 问题,这到底是些什么人呢? 一众商贩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马蹄声中已经传出一阵尖叫:“让开,让开啊,钦差大人大驾,冲撞者死!” 卧槽,原来是钦差大人来了! 一众商贩闻言,连忙命人把货车全部推旁边的小路上,甚至是半干不湿的稻田里,钦差大人的大驾可没人敢冲撞,就算有囯丈爷撑腰也不行啊! 还好这会儿田里的稻谷都收了,地也干的差不多了,要不然,货车陷进去可就推不出来了。 不一会儿,五十余骑便狂飙而过,那两边骑手背上插的那一排排的令旗足以证明,人家真是钦差,至少,路上的商户是看不出人家是不是假冒的。 王承恩自然不是假冒的钦差,其实他也不想这样肆无忌惮的打马狂奔,奈何,皇上急啊! 辽东就要开战了,皇上急着调集钱粮呢。 他在南直隶主持卖地这段时间生意还是相当不错的,因为这边土豪乡绅和官宦世家多啊,而且,这边风调雨顺,根本没遭什么灾。 要说银子,可能没多少人能掏出几千两甚或几万两来,要说粮食,那简直不要太多。 正因为用粮食换地的人太多,他在金陵忙着找地方存放,准备转运,所以耽搁了一些时日。 谁能想得到,皇上会突然催他带着钱粮归京呢。 粮食他差不多囤积了上百万石,应该是足够了,问题,银子太少啊,才十多万两呢。 再说了,皇上可是交待了他必须来徽州一趟,所以,他便火急火燎的赶过来了。 他这么带着人打马狂奔而至,可是把留守在溪南吴家的锦衣卫给吓一跳。 这些锦衣卫可不敢大意,因为囯丈爷家里太有钱了,特别皇上娶了皇贵妃娘娘之后,溪南吴家那钱多得,简直吓死个人。 不说那些珍宝古玩字画,吴家银库里面光是存银就多达数百万两! 当然,这些银子也不全是吴家的,也有很多跟吴家关系好的商户存这里的。 因为这里安全啊! 开玩笑呢,皇上钦点的锦衣卫高手在这里守着,谁敢来这抢银子,偷都没人敢来偷啊! 这些人这么搞,着实让负责守卫吴家十二楼的锦衣卫百户江流又喜又忧。 皇上交待他守着吴家,他肯定不敢让吴家出什么叉子。 问题,人家老把银子往这送,招贼惦记啊! 那一车车的银子送过来,谁都知道吴家十二楼里面银子多的吓人啊,万一让某些不要命的江洋大盗给惦记上了,那可就麻烦大了。 这事,他也没办法。 囯丈爷都同意了,他还能说什么呢? 还好,囯丈爷对他们是真心不错,不但每天大鱼大肉供着,还有额外的赏钱拿,比如他这个领头的,囯丈爷一个月最少给他赏个几百两,他下面人一个月上百两的赏钱也是有的。 唉,这差事当的。 我们不是专门跑来赚钱的好不好? 正当他坐在囯丈爷给他专门修葺的值房里幸福的叹息着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闷雷般的马蹄声。 什么情况? 他就是当初随骆思恭在属国朝鲜出生入死的那匹锦衣卫密探之一,对于马蹄声什么的,简直不要太熟悉。 这马蹄声一传入他耳朵里面,他瞬间就判断出来了,至少有五十骑正打马往这边狂奔而来,目标八成就是溪南吴家。 我们这是五十余人,对面也是五十余人,不会真有人想来吴家打劫吧! 想到这里,他蹭的一下站起来,跑外面大喝道:“快,所有人,集合,跟我去大门外。” “哗”,四周的房舍里面立马窜出来二十多个正换防休息的锦衣卫。 江流也不啰嗦,直接就带着他们往大门方向狂奔而去。 他们才刚来到大门口,前面已经隐隐可以看到大街上策马狂奔的那帮人了。 江流连忙抬手道:“散开防守,注意不要被撞到了。” 说完,他直接拔出佩刀,站在了大门前的台阶上。 “锵锵锵”,其他锦衣卫也纷纷拔出佩刀,背依围墙,散布开来。 骑兵那也不可能打马往墙上撞,所以,他们只要不是离墙太远,人家应该是不会打马撞过来的。 果然,那一群打马狂奔的人隔老远就开始减速了,来到大门前的时候,所有人都勒住了胯下的骏马。 江流打眼一看那些人背上密密麻麻的令旗,不由一愣。 皇上派来的钦差! 真的假的? 别人或许不会认为有人敢冒充钦差,他却不这么认为,因为这明显不是兵部和内阁签发的正式令旗。 这种空白令旗他也能搞来大把,在上面写什么,无所谓的,他们执行任务的时候也经常根据装扮的身份胡写。 他愣了一下,随即便举刀大喝道:“什么人,竟然敢擅闯囯丈爷府邸。” 呃,时间仓促,没事先派人来通知。 王承恩这个尴尬啊。 一旁的陈火见状,立马怒斥道:“放肆,王公公乃是内宫监掌印,皇上指定的钦差,你这什么态度?” 我什么态度? 你说钦差就钦差啊,万一不是呢? 江流冷冷的道:“钦差?圣旨呢?” 王承恩无奈,只能翻身下马,解下腰间的尚方宝剑,小心的递过去,随即解释道:“皇上没给圣旨,这是御赐尚方宝剑,你应该认识吧。” 尚方宝剑? 这个还真有点像! 他也皇上身边护卫多时,皇上的宝剑自然是见过的。 江流缓缓收起佩刀,小心的接过宝剑,抽出半截一看,连忙塞回去,单膝跪地,双手将宝剑举过头顶,恭敬道:“小的不知钦差大人驾到,多有冒犯,还望海涵。” 这位是真钦差没错,这宝剑就是皇上经常佩戴的那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