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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江湖秋雨杀(1 / 2)

1

赤谷城终于迎来了一场秋雨,淅淅沥沥,淋湿了雁啼和霜月,也淋湿了小巷深处那帘褪色的老酒旗。

卖酒的是个老头儿,身材佝偻,跛了一条腿,据说姓徐,时间长了大家都叫他跛子徐,至于真实名字倒没有人知道。

跛子徐模样邋遢,一手酿酒的绝活儿却不是盖的。赤谷城里上至公子王孙,下至贩夫走卒,没有喝过跛子徐酿的桑儿落,都不好意思出门向人吹嘘。

也许天气骤冷的缘故,铺子里的酒客并不多。临窗的一张桌子坐了两个人:一个汉人装束,凤眸狭长;另一个是个异族少年,小脸通红,喝了不少酒,眼神却格外明亮。

那个汉人见少年毫无醉意,笑道:“桑儿落后劲大,初饮醇美无比,醉而经月不醒。你这么个喝法不是想躺在床上一个月吧?”

少年端起酒碗,豪迈道:“郑大哥放心,论喝酒,当日在族里三五个汉子都不是我的对手,那种族人自酿的酒比这个有劲儿多了,我一次都能喝光三坛。我爹说过,汉子都是站着撒尿的,不能喝酒算狗屁的英雄?酒喝一分便多一分力气,上刀山下火海杀狼搏熊都不会眨眼睛。”

郑吉大笑:“明月黄昏后,独醉桑落酒。匣中霜刀鸣,多少故人心。你爹说的好,不能喝酒算哪门子英雄?这桑儿落就是给有血性的汉子喝的,咱们今天就他娘的糙一回——不醉不归。”

虎蛮脸上露出罕见的笑意,然而瞬息之间这笑容便敛去,端着酒碗的手僵住,眸子里迸射一抹寒芒。

郑吉恍似未见,慢慢啜了一口酒,说道:“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这种天气正是喝酒的好日子,别扰了喝酒的兴致。”

果然,虎蛮不再担心,端起酒碗往嘴里灌去。

“叮”,一根竹筷如劲矢般飞来,穿透酒碗又钉入酒铺的柱子上,筷尾簌簌颤动,柱子上落下几许尘土。

“哧”,碧绿的酒水从碗上的破洞里射出,溅了虎蛮一身。

正在记账的跛子徐抬头看了看那半截筷子,又垂下眼皮摆弄柜子上那些骨制的算筹,似乎这种事儿见多了,早已见怪不怪。

“啪”,虎蛮勃然大怒,将酒碗掷在地上,便要去摸背上的野牛弓。

郑吉轻轻按住他的手:“喝你的酒,这种事儿和小孩子没关系。”

虎蛮执拗道:“我不是小孩子!”

郑吉看看他,眸子里春暖花开。

他放下杯子站起身,望向门口两个汉子,懒洋洋道:“春日闻弦歌,秋雨醉当垆,两位奈何扰人雅兴?”

那两人头戴斗笠,大半个脸孔被斗笠遮住,看不清形貌。一玄衣,一白衣。玄衣悬刀,白衣扛剑,肃杀之气扑面而至,令人不寒而栗。

酒客们见状,纷纷走避。

玄衣人声如夜鸮:“久闻郑军侯身怀绝技,战力无双,郭某不才,特来讨教一二。”

郑吉一怔:“汉人?”

玄衣人朗声道:“陇西郭信!”

郑吉微眯了双眸:“陇西第一刀客?”

郭信摘掉斗笠,笑道:“江湖朋友抬爱,浮名而已,与郑军侯相比,郭某这把刀似乎算不得锋利。”

郑吉看向白衣人:“和郭大侠同行,阁下想必不是无名之辈。”

白衣人慢慢摘下斗笠,露出一张清峻脸孔:“在下邯郸冯无疾!”

郑吉的目光落到那人肩头的剑鞘上,说是剑鞘,其实是两张木片外面裹缠了布条而已,看起来寒酸之至。

郑吉却一点儿都不觉得寒酸,瞳孔微缩:“青蚨剑?”

冯无疾眸现异色,微讶道:“郑军侯识得此剑?”

“青蚨出,鬼夜哭,此语传遍大河上下。这么多年,冯大侠的剑下又添了不少孤魂吧?”

“不多,加上你才满半百之数。”

“传闻青蚨剑下不死无名之辈,这么说倒是郑某高攀了。可惜郑某只有一个脑袋,送给你们谁好呢?”

郭信大笑:“这个不须烦忧,你接得我一刀,郭某转身就走。”

郑吉也笑起来:“郭大侠有陇西第一之誉,这一刀不太好接啊。”

郭信缓缓握住刀柄,众人霎时如置冰窖,连肌肤都隐隐生疼。

好可怕的杀气!

众人无不惊悚,陇西第一刀果然名不虚传!

郭信冷冷道:“拔出你的刀!”

郑吉没有动,眯起双眼。

怒意浮现,郭信声音更冷:“没人敢空手接我的刀,你这是找死!”

虎蛮不由自主抓起大弓,指骨节节青白。

一寸刀芒出鞘,众人耳边似乎响起风雷之声。

郭信一步踏出,恍如巨象踩落,地皮陡震,酒铺无风自颤。

众人骇异,不是郭信的步子多么沉重,而是刀意凝聚,重逾千斤。

又一步踏落,一线刀光乍起,初似淡淡萤火,继而如煌煌大日,从九天飞撞而下。虚空破碎,神魔湮灭,天幕被生生割裂开来。

这一刀,一往无前,千军辟易;这一刀,身前无人,气吞如虎。

刹那间,郑吉被炫目的刀芒淹没,刀气沸腾如海。

众人手脚冰凉,惊骇欲绝,没有人认为郑吉还能活下来。

虎蛮双目通红,虎跃而起,手中大弓发出刺耳的咆哮,箭簇指向郭信——他能不能活下来不重要,谁杀郑吉,他必杀之。

郑吉以刀为鼓,以指代槌,一指疾出敲在刀锋上,天鼓雷鸣。

郭信承受不住刀上巨力,向后飞退,两脚将地面犁出一行深壑。

这一刀接下了?众人瞠目结舌,犹如活见鬼一般,这也能行?

虎蛮松了一口气,崩紧的野牛筋弓弦缓缓复位。

郭信脸孔抽搐,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良久喑哑道:“我说过,你接下这一刀,我退出!”

郭信收刀,没有半点犹豫,转身就走。

身后响起郑吉平静的声音:“阁下就这么走了吗?”

郭信蓦然回头:“你待如何?”

凤眸没有一丝波澜:“我也有一拳,请郭大侠赐教!”

“你……”郭信刚想说什么,见郑吉左掌轻飘飘按向他的胸口,他知道这一拳必定非同小可,急忙横刀立在胸前,挡住郑吉的手掌。

郑吉恍似未见,一步跨出,风雨不惊,右拳向前砸下,好似神人擂天鼓,落在自己的左手背上。

“咚”,郭信整个身子飞起来,向后撞出店门,越过一条街嵌入对面的土墙里。

轰隆隆,那段墙崩塌下来,尘土飞扬。

郭信从土砾中爬出,张嘴吐出一口瘀血,右臂无力垂落,手中那把陇西最锋利的刀扭成了麻花。

众人瞳孔疾缩,如遇鬼魅。仅仅一拳就将威震陇西的郭信伤到这个地步,这个年纪不大的汉人军侯到底有多厉害?

郭信什么也没说,拭去嘴角的血水,深深看郑吉一眼,在秋雨中踉跄远去。

2

“好拳!”冯无疾攥紧剑柄,剑鸣之音透鞘而出,如龙吟虎啸。

众人脸孔再度变色,青蚨剑下无轮回,果然是一把绝世凶器。

跛子徐撂下算筹,不冷不热道:“这间铺子小,经不起神仙打架。你们要打,最好滚到外面去,别把我这破地方给拆了。”

冯无疾看了看跛子徐,什么也没说,扛着青蚨剑走出店铺。

虎蛮不满道:“这人有病吧?大冷天的放着好好的酒不喝,偏要拿把破剑砍来砍去,干脆我一箭射死他算了。”

郑吉拎起酒壶,一口气喝个壶底朝天,大笑道:“今朝一杯桑落酒,明日斩尽匈奴头。会须一饮三百杯,不羡人间万户侯。掌柜的,再温两壶好酒来,等我热过身子继续喝。”

跛子徐笑道:“年纪不大,豪气倒是有几分。这种屁话虽当不得真,也比庙堂上很多人的鬼话强得多。小子,今儿就冲你这几句狗屁不通的大话,老跛子送你一坛窖藏十年的桑儿落。至于能不能喝到,要看你的本事。一条虫子都捏不死,别说好酒,羊尿都没一滴。”

郑吉刚走到门口,听到跛子徐的话,身子一歪差点儿摔倒。这算什么?好不容易憋出几句惊天地泣鬼神的壮语,不喝彩也就罢了,到了老跛子这里反成了屁话。再说外面那个是虫子吗?那是吃人的青蚨!不说了,伤自尊!都不想活了……

虎蛮背好弓,紧跟着冲了出来。

静谧的巷子里,冯无疾立于秋雨中,渊停岳峙,白衣如雪,颇有几分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意境。不说其他,光是这份修心养性的功夫,青蚨剑客走在了当世很多人的前面。

冯云疾身材颀硕,麻白长袍随风起舞,修长有力的手指攥紧剑柄,剑尖向下。雨珠沿着剑脊滚落,剑脊正中的青蚨花纹经水一洗,像是一下子活了,蠢蠢欲动。

郑吉迎面走来,两手空空。

冯无疾眸子骤缩,一股怒气无端冲起,他十年未尝一败,独步江湖,不想在赤谷城里被一个小军侯如此无视,难道这个小子真以为可以用双手接住他的青蚨剑?不知死活的东西!

冯无疾握剑的右手不经意动了一下,死水般的心湖出现一道涟漪。那条青蚨振翅弹冠,欲化蝉而飞,一滴雨珠砸在剑脊上,剑气多了一丝裂缝,青蚨的影子莫名黯淡几分。

郑吉止步,看了看冯无疾,忽然笑起来:“冯大侠,你的心乱了!”

心不乱,剑下无敌;心乱了,何以取胜?

冯无疾深吸一口气,眼神清明如初,心湖上那道涟漪缓缓消失。横剑于眉前一尺之处,左手双指并拢,缓缓抹过剑脊,像是在安慰那条暴躁的青蚨。

冯无疾再次看向郑吉,眸子里多了一抹凌厉。

郑吉哂笑道:“青蚨剑下不死无名之辈,冯大侠拿我祭剑,不怕委屈你的青蚨?”

冯无疾不为所动:“我有一剑——仙人揽北斗,请郑军侯赐教!”

话音刚落,左手二指狠狠弹在剑脊上。一道白亮亮的雨线从剑上射出,犹如一只大了无数倍的青蝉飞向郑吉。

古书上说,青蚨生南海,其状如蝉。

郑吉瞳孔猛缩,身体蓦然倒翻出去。那道雨线擦着他的脸颊飞过去,将身后的石墙打出拳头大的一个破洞。

郑吉骇然,几粒雨珠便有如此威力,真正的青蚨剑又该如何?

不等郑吉起身,虚空炸开,满天的雨丝倒卷而飞。一道银灿灿的剑芒无视时空距离,从小巷另一头朝郑吉当头斩下来,剑芒中恍有仙人之影,举世无敌,霸气冲九霄。

青蚨剑下无轮回,果然不是空穴来风!

郑吉避无可避,一手撑地,身体凌空飞旋,如流星般撞向青蚨剑。

冯无疾完全没料到郑吉这个自取死路的昏招,以为他走投无路乱了分寸,剑芒微微一挫,将郑吉后背撕开两尺多长的口子,血染衣衫。

郑吉死里逃生,直起身子看向冯无疾,眸子里无悲无喜。

“冯大侠果然好剑法!不是剑下留情,这一式仙人揽北斗真会让郑某祭了你的青蚨剑!”

冯无疾收剑入鞘,面无表情:“青蚨剑出不留手,你接下这一剑就是冯某输了。冯某杀不了你,还不至于往自己脸上贴金!愿赌服输,这是江湖规矩,你便是要冯某项上人头,冯某也双手奉送!”

“阁下剑术惊人,威震河朔,在下有几个胆子敢留下冯大侠这颗脑袋?真要如此,我这辈子恐怕别想过安生日子,光是冯氏门生还不得掘了我们家祖坟?”

冯无疾一怔,气得转身就走。他怕自己多待一刻会拔剑砍人,这小子真不是个东西,空手接下了他的青蚨剑不说,嘴巴还这么损。他冯无疾纵横江湖数十载,誉满大江南北,靠挖人祖坟的本事吗?

“冯大侠这就走了吗?”

冯无疾转身厉声道:“怎么,郑军侯也有一拳相赠冯某?”

郑吉微怔,这人真是给脸不要脸啊,你平白无故砍我一剑,老子都没说什么,你牛气个毛啊?江湖人物都这德行,虎死不倒威,驴死不倒架,死鸭子嘴硬,心里怕得要死,却恨不得在脸上刻几个字——爷不怕死。

郑吉淡淡道:“一拳没有,一句话还是有的。你和郭大侠都是名扬四海的人物,犯不着找一个无名小卒的晦气。我自忖与两位大侠素昧平生,也无仇怨,不知今天这场架所为何来?”

冯无疾想了想说道:“今日之事,我和郭信受人之托,但并非真要取你性命。”

郑吉大为郁闷:“话虽如此,但郑某挨了一剑,连个理由都没有,好像有些说不过去。你可以不说明隐情,郑某受了伤,请郎中的钱总要有人出吧?”

“请郎中的钱?”冯无疾无语,看着郑吉像看白痴一样,他杀人如剪草,青蚨剑下鬼无数,给谁请郎中?不杀对方全家就不错了。

“郑军侯的要求不过分,这个郎中我来请,还要请乌孙王宫里最好的御医!”从巷子那头传来一个清朗的声音,有几个人转过巷口迤逦而来。一个身材魁伟的年轻人走在前面,龙行虎步,鹰视狼顾,不怒而威。他身后则是三个随从,刚刚离去的郭信赫然在列。

郑吉微眯凤眸:“你是谁?”

年轻人笑道:“我叫万年,就是指使他们两个杀你的幕后元凶!”

“乌孙国二殿下?”

“可不就是我嘛!”万年拊掌大笑,“听说母后要你送我去长安,依我的性子自然是不肯顺从的。本王子回赤谷城的时间不长,对你的大名倒是如雷贯耳。乌孙国上下皆知汉人有个郑军侯,神勇无敌,举世无双。我这个人不信邪,只相信自己的眼睛,就烦请两位大侠和你搭搭手。事实证明,郑军侯果然好功夫!”

“殿下不怕玩出人命?”

“你不是好好站在这里吗?”

“那说明我运气还不错。倘有个万一,恐怕没有机会见到殿下。”

“有些事没有万一,不是吗?”

“哦,殿下是说在下死了也白死?”

“不然呢?”

“听说殿下读了不少汉家典藏,当知仁者爱人为仁由己之理。”

“那是你们汉人的道理,我只信奉勇者无惧。”万年晃晃拳头,拔剑将一块青石劈为两半,睥睨四顾道,“这就是本王子的道理!”

“道理有对错,不分彼此。天下之大,总有人比你的拳头更硬,比你的剑更快。那个时候殿下怎么讲道理?”

“道理再大,大不过手中三尺青锋,本王子何须麻烦?”

3

话音刚落,从巷子那头传来“笃笃”的声音,众人回头,见一个少女背了琵琶,搀扶着一个目盲老者缓缓行来。老人手拄一根竹杖,竹杖敲在脚下青石板上,声声惊魂。

少女背上的琵琶青中透绿,形制古朴,通体为青铜所铸。

秋雨,竹杖,铜琵琶,小巷里无形中多了几分肃杀之气。

两个随万年来的侍从推刀出鞘,喝道:“来人止步,休得靠近!”

目盲老者身形不歇,笑道:“老瞎子从江南过敦煌,一路累死了五匹马才来到天山脚下的赤谷城,一步都没有停过,两个小鞑子也敢对老瞎子大放厥词,知道死字怎么写吗?”说话间,老者手里多了一对漆黑的绰板,当地一敲,便如半空落了一个惊雷。两个侍从当场如五雷轰顶,七窍流血倒在地上,竟被活活震断心脉。

众人惊骇欲绝,所幸冯无疾见机较快,第一时间拔出青蚨剑,抢在万年身前将他护住,饶是如此,万年也觉得耳鸣如鼓,头昏脑涨,几欲呕吐。

甫一照面便死了两个侍卫,万年恨欲狂,拔出长剑,目眦欲裂:“该死的老贼,敢在本王子面前杀人,不把你剥皮挫骨,难消心头之恨!”长剑挟着风雷之声朝老瞎子劈下去。

万年在乌孙诸王子中武力值第一,剑法受过高人指点,出手自是不凡。

老瞎子犹如目见,铁绰板轻飘飘拍出去,分毫不差敲在万年持剑的手腕上,腕骨差点儿碎裂,长剑坠在地上。

万年疼痛难忍,不等他叫出声,瞳孔里五根枯瘦的手指破空抓来,指甲青黑色,长有数寸,宛似鬼爪,直要将他的脑袋生生抓爆。

变生肘腋,郭信和冯无疾目眦欲裂,各挺刀剑疾救。

少女手挥铜琵琶,身似鬼魅,挡住郭信。

冯无疾一剑斩落,仙人揽北斗。万年殿下命在须臾,这个时候也容不得他留手,一出剑便是看家绝技。

“好剑法!”老瞎子手挥竹杖,击散漫天剑气,另一只手爪毫不犹豫扣向万年的脑门儿。一旦抓上,五个指洞肯定是少不了的。

万年神情呆滞,这一刻他清楚地看到了死神兜帽下空洞的脸孔,手足冰冷,肝胆俱裂。

“嗖”,老瞎子的五指堪堪触到万年额角之时,一物从酒铺里飞出,撞在老瞎子的鬼爪上,那东西落地,却是一枚骨制算筹。

老瞎子吃疼,收回手爪,大怒道:“何人藏头露尾暗算老夫?”

铺子里寂然无声。郑吉狭眸微眯。

虎蛮看向地上的算筹,震惊道:“那不是……”

郑吉看他一眼,虎蛮赶紧捂住嘴巴,生怕说出下面的话。

万年死里逃生,窜出十几丈远,才发现全身汗透,大怒道:“老瞎子,我要杀了你!”

老人冷笑道:“恐怕二殿下要失望了,老瞎子祖孙二人万里来此,不是为了杀两个小鞑子,而是为了一趣÷阁交易。有人出千金买殿下颈上这颗大好头颅,老瞎子不得不来,殿下若肯成全,老瞎子感激不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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