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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乌孙初试刀(1 / 2)

1

五六日之后,车仗来到赤谷城。郑吉身上的伤好了许多,再也不肯躺在车里,不顾嬛罗公主幽怨的眼神,骑上紫凫逃之夭夭。

乌孙是游牧民族,逐水草而居,国都赤谷城与其他国家也不一样,没有高大的城墙,也没有宽阔的壕沟,除了王宫与议事的宫殿之外,很多人都住在穹庐里。

穹庐是北方游牧民族所住的毡帐,中央隆起,四周下垂,形状似天,故名“穹庐”。

大昆弥翁归靡与解忧公主在华丽的穹庐里接见了嬛罗公主。

翁归靡的两位匈奴妻子没有露面,泥靡和乌就屠也没有出现,只有弟史、素光和大乐在旁陪侍。

次子万年去了莎车国,不在赤谷城。

嬛罗公主随元贵靡和昆邪拜见乌孙王和解忧公主。

对于这位大汉和亲公主,嬛罗早有耳闻,极为敬佩。如今解忧公主韶华不在,依然肌肤如雪,雍容华贵,静静地坐在那里,如生于天池幽谷的墨兰,典雅出尘,久而弥香。

两位公主俱是天姿国色,弟史端庄静雅,素光十五岁,娇憨可爱。

嬛罗向乌孙王夫妇行礼,仪态澹雅,风华绝代。

解忧公主起身,拉过嬛罗的手,笑道:“不愧有云端上的神女之誉,大宛公主之美名不虚传,的确不似凡间所有。”

嬛罗公主红了脸,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素光撒娇道:“母后,还有我呢。我不是乌孙最漂亮的女孩子吗?”

大乐与素光年龄相近,打趣道:“妹妹,你是乌孙最漂亮的女子,嬛罗姐姐是西域第一美女,你比她不止差了一匹马呢。”

大家全都愣住,素光大怒:“一匹马是多少?”

“……”大乐这下被问住了,挠挠头道:“一匹马就是一匹马嘛……总之差得很多就是了。”

众人大笑。

嬛罗抬头看向弟史:“听说乌孙大公主精通音律,貌若天仙,在她面前,我何敢称西域第一?”

素光拍着小手笑道:“我姐姐才是西域第一,听听,这可是嬛罗姐姐亲口说的哦。”

翁归靡听着她们说笑,也不插言,微笑地注视她们,目光里满是宠溺和自豪。

弟史起身施礼,不好意思道:“姐姐谬赞!我虽粗通音律,怎敢与姐姐相比?姐姐妙解音律,又抚得一手好琴,听说连长安一众国手都甘拜下风呢。”

嬛罗笑道:“那是他们不屑与一介女子相争,故意让我的,殿下千万别信外面的话。”

众人又笑了起来。

宾主落座后,解忧公主问起嬛罗公主归国的遭遇,感叹不已。

听说郑吉匹马单刀穿越千里瀚海,搏杀狼群,力毙神熊,勇斗水怪,一次次拯救嬛罗于危难之中,众人不由血脉贲张,大为赞叹。

解忧大喜道:“我汉家儿郎有如此忠勇之辈,乃天助大汉也。”

素光听得神往,一对乌溜溜的大眼睛眨啊眨的,不知在想什么。

翁归靡赞道:“如此勇士,天下罕有,不重赏不足以旌其功!”随即赏赐黄金百镒,象龙宝马一匹,命元贵靡稍后送与郑吉。

嬛罗动容,不提百镒黄金,一匹乌孙极品天马就价值万金。西域多名马,乌孙有极品天马谓之“象龙”,身具龙象之力,奔驰如风,比之大宛汗血宝马毫不逊色。翁归靡肯送一匹象龙马给郑吉,足以证明他对郑吉的认可。

听说元贵靡又将水怪抛回了野羊湖,素光大失所望,拉着元贵靡的胳膊央求道:“哥哥,你带我去野羊湖好不好?”

“你去那里干什么?”

“我把水怪尸体拉回来,谁看谁掏钱。我们不就发大财了吗?”

解忧公主笑道:“小小年纪,满脑子都是钱,难道你父王给的赏钱还不够吗?腹有诗书气自华。你多向嬛罗公主和你姐姐学学,纵不能名贯诸国,也要多才多艺才好。”

素光不敢反驳,转身向父亲吐吐小舌头,翁归靡哈哈大笑。

嬛罗和弟史俱以才貌扬名西域,二人一见如故,惺惺相惜。

解忧公主告诉元贵靡,过几天把郑吉带进宫,她要见见那个汉家传奇少年。

元贵靡答应,大乐对郑吉景仰万分,想和哥哥一块儿去看望郑吉。

素光见两位哥哥去找郑吉,哪里还待得住?非要跟着去见见那个徒手搏杀神熊的大英雄不可。

嬛罗也想去找郑吉,被弟史硬拉着去了琴庐。

2

琴庐是弟史公主的居所,在王宫的左侧,几座白色穹庐依山傍水,有围墙与外面隔开,清风自来,明月时至,绿水潺湲,流音如歌,极为幽雅闲适。

水上建一凉亭,朱梁碧瓦,飞檐凌空,名为“听雪亭”。

昆邪留下还要向大昆弥详细禀报,三兄妹出了王宫直奔驿馆。

嬛罗公主去拜见乌孙王夫妇,郑吉被安排到驿馆里休息。

见到郑吉,素光不觉呀了一声,有些失望。

郑吉明知故问道:“小公主是责怪在下形貌猥琐吗?”

素光咯咯笑道:“哪里猥琐?只是和虎背熊腰的形象相去甚远罢了。哥哥说你仅凭一人之力便能搏杀神熊,手刃水怪,不说顶天立地,起码也得像左姑梁和苏赫那样铜筋铁肋壮似熊罴吧?”

元贵靡摇摇头,笑道:“别再提苏赫那厮,让他去保护嬛罗公主。结果公主遇险,他不敢下水救援倒也罢了,反吓尿了裤子,真把我们乌孙勇士的脸都丢尽了。”

“这是真的?”大乐和素光小脸一滞,同时大笑起来。

郑吉道:“这个不能怪苏赫,他不识水性,跳到水里不止救不到人,反会帮倒忙。他是陆上猛虎,搞成落水狗成什么样子?”

三兄妹大笑,素光见郑吉端凝静雅,虽说不上高大魁伟,但也丰神俊朗,轩举不群,睹之令人心生明月映幽夜、清风过松林之感,加上他言语不多,机敏诙谐,赤谷城上下少有可比者,不禁暗暗称奇。

元贵靡叫人奉上乌孙王的赏赐,郑吉坚辞不受。保护大宛公主是他职责所在,与乌孙何干?再说百镒黄金也没办法带回去,万里东归,即便侥幸躲开了马贼,也得把坐骑活活累死。

不过等乌孙军士将一匹象龙马牵过来时,他说不出话来。百镒黄金可以不要,名贯天下的象龙马可不是谁都能有机会得到啊。只是他已经有了紫凫,不可能再接纳这匹象龙马,心里大为惋惜。

从白马城结识以来,元贵靡对郑吉非常敬佩,笑道:“这样吧,你先不要拒绝,今儿秋高气爽,正是狩猎的好日子。你骑上这匹象龙马,咱们出城打几只野物去。”

“这个主意不错,算我一个!”听说可以到城外玩,素光一下子跳起来。对她而言,这样的机会可不多,岂能放过?

大乐性格稳重,听到王兄的提议也眉开眼笑:“听说城北大山里最近野物不少,前些日子乌就屠王兄带人从山里围了一头熊和两只猞猁,咱们要不要也去碰碰运气?”

郑吉想想身上的伤已无大碍,狩猎应该不是问题,笑道:“几位殿下既有此意,在下自然没有问题。”他看向素光,“不知小公主的骑术如何?”

素光以为郑吉瞧不起她,小脸涨红道:“我三岁骑马,九岁狩猎,骑术还用说?不信咱们比一比,谁输了就答应对方一件事。”

郑吉一怔,笑道:“殿下误会了,在下没有轻视小公主的意思。”

素光下巴一扬,傲然道:“有没有误会比过才知道!走吧,我看看你的骑术是不是比你的刀术更好!”

郑吉用眼神向元贵靡求助,元贵靡两手一摊,把脸扭向一旁,意思是你惹了不该惹的人,自己节哀顺便,我爱莫能助。再看大乐,那小子更不仗义,毫无心肝地放肆大笑。

郑吉苦笑,这三兄妹摆明吃定了他啊,真以为我生在江南只会玩水不能玩马?

3

四个人出了赤谷城,左姑梁率三十贪狼骑兵充当扈从,云旗霓旌,马踏如雷。

素光骑乘的是一匹小红马,明眸秀额,耳如杨叶,色若胭脂,取名“赤凤”,也是乌孙天马中的极品。

出城不久,素光迫不及待要和郑吉比赛骑术。

元贵靡指着北面的大山说道:“那是乌孙山,山下有驿道通往九姓部落,距此地三十里有座驿站。你们两个谁先赶到那里算谁赢。”

“好,就这么办!”素光爽快同意,扭头看向郑吉,“有问题吗?”

郑吉摇摇头。

“那好!本公主先走一步,你来追吧。追上了本公主就是你的。”素光一甩马鞭,小红马飞窜出去,马背上滚落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郑吉大汗,小丫头片子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挖这么大的坑,还让不让人活了?

元贵靡和大乐素知这个妹妹刁钻古怪,见郑吉在她面前频频吃瘪都哈哈大笑。

见郑吉犹疑,元贵靡叫道:“你还磨蹭什么?赶快追啊。她骑术好,马又快,真让她占了先,你只有认栽的份儿。”

大乐在旁边怂恿:“是啊,是啊,你是徒手搏熊的英雄,怎么可以败给一个小丫头?赶快追吧,没听她说吗?只要你追上了她,她就是你的。”

“呃……”郑吉有种吐血的冲动,妈的,还让不让追啊?不就赛个马吗?和追女人有什么关系?他也不敢再迟疑,不然真不知这哥俩怎么挤对他呢。

见郑吉提缰冲出去,大乐笑道:“王兄觉得他们两个谁会赢?”

元贵靡道:“郑吉一身本领深不可测,且身为敦煌边军侯长,骑术是最基本的课目。小妹想赢他,恐怕不容易。”

大乐老神在在道:“不,我以为郑吉必输无疑。”

“何以见得?”

“王兄稍后便知。”

“那好,我们也跟上去看看。”元贵靡呼哨一声,三十余骑冲出去,卷起一道土黄色的狂龙。

素光年龄不大,骑术确属上乘,人马一体,足不沾尘,宛如一道红色旋风从大漠上刮过。一路笑声不断,不停调侃郑吉。

郑吉初骑象龙马不太熟悉,落后赤凤不少路程。他善识马性,骑术精湛,很快适应了象龙马的节奏。人常说:水行龙力第一,陆行象力最强。象龙马兼具龙象之力,气息绵长,一旦飞奔起来,真如一头叱咤风云的黑龙,腾云驾雾,瞬息千丈。

看到郑吉追了上来,堪堪来个马头碰马尾,素光再也笑不出来,小脸通红,香汗淋漓,拼命抽打赤凤马,企图再次把郑吉甩开。

两人驰逐一会儿,郑吉反超素光。转过山坳,驿站在望,素光急得差点儿哭出来,她可是说了大话的,真败在郑吉手下,难道还听这个汉人摆布不成?

两匹天马冲过一条小溪,象龙马在前,赤凤马在后,素光忽然大叫一声,郑吉回头看时,只见赤凤背上空空如也,素光不知去了哪里。

郑吉以为素光坠马,立刻勒住象龙马,回身救援。赤凤马从他身边一掠而过,瞬间百丈。再看时,素光忽然从马腹下钻出来,重回马背,冲郑吉做个鬼脸,笑声如银铃响起来。

郑吉知道上了当,也不再追。此去驿站不过二三里许,他再快也不可能追得上素光。

身后蹄声如雷,元贵靡和大乐带领三十贪狼骑赶了上来,见郑吉一骑缓行,元贵靡大笑道:“三弟果然料事如神,愚兄佩服!”

大乐也笑道:“不是我料事如神,是我吃过那个丫头太多的亏。郑吉不了解她的性子,不上当才是怪事呢。”

郑吉道:“不管如何,小公主总是赢了,在下愿赌服输。”

大乐提醒道:“郑吉,这话你对我和王兄说说可以,千万别对那个小魔女讲。她有一千种方法可以折磨你,让你生无可恋。”也许记起素光的种种可怕之处,大乐头皮一麻,赶紧闭口不言。

郑吉笑笑,颇不以为然。我什么场面没见过?还怕一个小丫头片子?要钱没有,要命一条,大不了轻刀快马,一走了之。

须臾赶到驿站,素光一手执鞭,倚马而立,像骄傲的小天鹅,挑衅地望着郑吉。

元贵靡兄弟相视一眼,窃笑不已。

郑吉下马,硬着头皮上前说道:“小公主赢了,在下认输。”

素光咯咯笑道:“认输就好,咱们还有一个条件,你没忘吧?”

“只要是在下能够做到的,但凭小公主吩咐。”

“爽快!本公主就喜欢这样的血性男儿,拿来起放得下,不像某些人输了就耍赖,根本不像个男人。”说完,斜睨了大乐一眼。

“咳咳……”大乐只比素光大一岁,平时最怕这个妹妹。闻言赶紧把头扭到一边,拼命咳嗽,撕心裂肺。

元贵靡大笑。

素光歪着小脑袋看向郑吉:“按照赌约,你必须为我做件事。不过我还没有想好让你做什么事,等我想好了再通知你吧。”

“请公主放心,只要在下力所能及,任凭吩咐。”

“哦?”素光笑道,“我让你留在乌孙,算不算你力所能及呢?”

“啊?”郑吉一怔,他身为军曲侯,奉命保护大宛公主,怎么可以留在乌孙?

“我是逗你的,别当真!”素光一甩马鞭,咯咯娇笑。

不止郑吉,连元贵靡和大乐都额头见汗,不愧有“魔女”之称,玩死人不偿命啊。

4

驿丞听说三位殿下驾到,赶紧率领驿馆一干人员出来迎接。

元贵靡见驿站外面有不少人,双手绑缚,被牛皮绳串在一起,有老有少,有男有女,蓬头垢面,血衣斑斑,乌孙骑兵拿马鞭不停地抽打他们,哭声震野。他脸色有些难看,问道:“这些人是怎么回事儿?”

驿丞答道:“泥靡王子征讨山北九姓部落,这些都是蛮族俘虏。”

元贵靡见俘虏中有苍苍白发的老者,也有襁褓中的婴儿,冷声道,“九姓部落叛乱,与吃奶的孩子何干?难道真要把他们赶尽杀绝?”

大乐小声提醒道:“哥哥,大王兄的事情不是我们能管的,还是少说两句吧,被他听到又是一场麻烦。”

元贵靡脸色一黯,泥靡是上任大昆弥军须靡的儿子,飞扬跋扈,目中无人,对昆弥之位志在必得,何曾把他们放在眼里?也就在父王翁归靡面前,泥靡才稍有忌惮,真要招惹到那个煞星,无疑自取其辱。

“我们走!”元贵靡冷哼一声,招呼三十贪狼骑出发。

正在这时,异变陡生,一个蛮族少年挣断牛皮绳,撞翻看守的士兵,夺路而逃,而他逃跑的方向正是素光和郑吉所在的位置。

“杀了他!”看守是泥靡王子麾下乌豹骑,如狼似虎,穷凶极恶。当下有人上马抽刀,朝少年追杀过来。

少年十五六岁,颈戴骨珠,左耳悬狼牙,鼻直口方,目似鹰隼,跑起来像风一样快。

可惜他体力有限,终究不能与战马相比。两百丈后,那个乌孙兵追到身后,弯刀高高扬起,在空中划过一道青芒,朝他的脑袋劈下去。

“不要……”素光惊呼一声,小脸变得煞白,她从小养尊处优,何曾见过杀人?

俘虏们骚动起来,愤怒嘶吼,目眦欲裂。

乌豹骑砍翻几个试图反抗的俘虏,血肉横飞,惨叫声响成一片。

元贵靡大喝道:“住手!不要滥杀无辜!”

没人听他的话,弯刀如月直落而下。

眼看少年将身首异处,蓦然,一道白光飞至,将青铜弯刀击断,白光又飞出一段距离,斜斜插在地上。

众人这才看清,那白光环首直刃,竟是汉军制式武器——环首刀。

那个乌豹骑攥住半截刀柄,虎口处鲜血长流,面如土色。

飞刀断刃,一击之力如此之大,在场的乌豹骑谁都没有见过,焉能不惧?

郑吉策马缓缓走出,越过少年和那个乌豹骑,拔起吞雪刀,插入刀鞘之中。身在乌孙,他本不想多事。只是不忍见那个少年惨死刀下,才迫不得已出手救人。

少年似乎也傻了,呆呆地看着郑吉,忘记了害怕,忘记了逃跑。

看到郑吉一手漂亮的掷刀救人,神乎其技,大乐的眼睛猛地亮起来,脱口赞道:“好功夫!好刀法!”

素光见郑吉举手之间救下那个少年,不由得松了一口气,笑颜如花朵般绽开,看向郑吉的目光多了点儿什么。

“什么人?”乌孙骑弯刀出鞘,二十多骑围住郑吉,如临大敌。

元贵靡和大乐策马过来,喝斥乌豹骑退开。

乌豹骑置若罔闻,不但不退,反而有更多的人围上来,杀气腾腾。

元贵靡大怒:“你们想干什么?造反吗?”

一个懒洋洋的声音接道:“乌豹骑是我的,只听本王子号令。你是什么东西?也敢对乌豹骑指手画脚大呼小叫?”

元贵靡看向从驿站走出来的那个人,脸色阴寒:“泥靡,你滥杀无辜,连襁褓中的孩子都不放过,不觉得太残忍一些吗?”

泥靡怪眼一翻:“该如何做,本王子自有分寸,还不需要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来聒噪。倒是你们,胆敢袭击乌豹骑,协助叛匪逃走,长了几颗脑袋?来人,将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贼子拿下,连同逃跑的蛮族一起砍了,拿他们的脑袋祭旗。”

素光拍马冲出来,叫道:“大王兄,你不能杀郑吉,他是汉军勇士,也是我的客人,奉命保护大宛公主,父王刚刚重赏于他。你伤了他,父王生气,我以后也不理你。”

泥靡凶戾暴虐,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如果说乌孙国有什么人是他忌惮的,除了大昆弥翁归靡,就是这个精灵古怪的小公主。闻言一怔道:“小妹所言可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不信你可以问父王。”

“好,那个汉人既然是小妹你的客人,我就放过他,希望他以后不要再来招惹我。”泥靡一提马鞭,指向那个少年,“宰了那个蛮族小儿,把他的脑袋砍下来,挂到旗杆上去。”

“大王兄……”素光刚想开口,被大乐拉住。

大乐深知泥靡反复无常,惹恼了他,后果很难预料。

几个乌豹骑上前抓住那个少年,一顿马鞭抽下来,少年浑身是血。

少年倔强地咬紧牙关,一声不吭,血红的目光盯住泥靡,宛如一头噬血的小豹子。

“很好!有种!”泥靡将马背上一颗人头摘下来,掷到少年脚下,狞笑道,“这是你爹的脑袋,他是射雕人中的王者,天猚族的英雄,我本来要用他的头做酒器,想想还是算了,索性赏给你,让他陪你一起上路——你死之后,世上再无天猚族。”

少年的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咆哮,拼命挣扎,被乌豹骑死死按住。

见少年被绑到旗杆上,俘虏们呜咽不已,人群中响起低沉的咒语,那是往生的祈祷,犹如远古神祗的叹息。

素光的小脸再次煞白,不由自主靠向郑吉,泪珠盈盈欲落。她救不了那个可怜的少年,第一次感到自己的软弱无力。

郑吉看向泥靡:“听说贵国有交易俘虏的传统,是不是真的?”

泥靡斜睨他一眼:“你想买下那个蛮族少年?”

“在下正好缺一名扈从,觉得那个孩子也许合适,望殿下成全!”

“你一介汉家蝼蚁,有什么资格与本王子交易?”

“不知殿下要什么样的资格?”

“没有擒龙手,不敢下西海。你匹马西来,想必身手不错。半炷香内,只要你能在五名乌豹骑的刀下活下来,算你有资格。”

元贵靡脸色大变:“乌豹骑号称虎狼之师,杀人盈野,郑吉如何赢得过五名乌豹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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