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安十九年冬,举国欢腾的天澜学院招生余声未尽,南国突然屯兵百万,在南方边境虎视眈眈。帝国很快派出大军赶赴南方,在大军路过古月城时,四处张贴招兵的布告。
喝得醉醺醺的鱼化龙挤进人群,看着墙上的布告,皱眉思索着。
公告上写得很清楚,只要参军抵抗南蛮子,每个月都能拿到一笔不小的俸禄,如果战死,不仅封烈士,还能拿到十万星币的安家费,那可是一个不小的数目啊。
鱼七那小子每天只知道修炼,这段时间更是得了魔症一般,如果去投军,每个月还能拿点俸禄寄回家里,那老子的酒钱和赌本就有着落了,若是能杀敌立功,升官发财,那老鱼家也算光宗耀祖了,万一不小心战死沙场……那也是为国捐躯,何况还有十万的安家费不是?
打定注意,鱼化龙走出人群,站在赌坊门前,看了看手中自家儿子烧炭换来的星币,有些犹豫,他本来是打算拿着这些钱去痛痛快快的赌一把的,但去投军需要上下打点,还有路费,这钱虽然不少,但怎么也不够啊。
然后这个嗜赌如命的醉汉,破天荒的咬紧牙关,将钱放回兜里,离开了赌坊,屁颠屁颠的往家里跑。
老鱼家或许是祖坟埋得不好,亦或是祖上做事太缺德,所以才招了报应,不然哪会出了鱼化龙这么一个酒鬼加赌鬼,虽然取了个媳妇,还给老鱼家生了三个娃,这香火倒是保住了,但媳妇死得早,大女儿更是小小年纪就被抢走了,二女儿每天待在家里除了看书,还是看书,小儿子倒是勤奋,小时候还救了城主大人的千金,打那以后,每天就只知道修行,简直废寝忘食,却也不看看自己是不是那块料。
鱼化龙倒也不管,只要自己有钱赌,有酒喝就够了,甚至还期望着自家儿子与城主大人的千金发生点什么,也来个飞上金枝变凤凰的好事,那自己这个老爹就自然而然的成了城主大人的亲家,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嘛。”好不好听不去说,有了城主大人这么一个亲家,还怕没酒喝,没钱赌?
自打鱼七记事起,他就记得二姐在看书,早上看,晚上看,站着看,躺着看,似乎她就只会看书了,鱼七不知道她看了多少书,只记得她看完的书都会扔到火坑了里,变成一堆白灰。
他曾不止一次问二姐为什么要看那么多书,又为什么要烧掉?可每次二姐都只是笑了笑,不给出任何答案,显得肌极为神秘。
今天鱼双双破天荒的没有看书,只是站在院子里盯着东方的天空看了许久许久。
雪已经停了,南方的雪总是断断续续的,一点也痛快,屋檐上的雪都化得差不多了,只有山顶那些松树柏树上还能看到一些残雪。
鱼双双突然叹息一声,自言自语道:“来得好快。”
翻上墙头的张彩蓝刚好听到这句话,以为在说自己,笑着跳下墙头,“我看鱼大叔出去了,所以就想着把刚买的糕点给你尝尝。”
鱼双双回过头,看着因为爬墙而把身上价格不菲的衣服弄脏的少年,一时间有些恍惚。
张彩蓝将糕点放在桌上,笑着道:“这是我刚刚从老王家买来的,还热乎着呢,鱼大叔一时半会也回不来,我看着你吃完再走。”
话才说完,那扇已经破烂得不成样子的门“吱嘎”一声,刺耳的声音把张彩蓝吓了一跳,当他看到那个醉醺醺的汉子站在门前后,就想被人在这大冬天一盆冷水从头上倒下来,从头凉到脚。
“鱼……鱼大叔,你怎么……”张彩蓝这辈子都想不明白,身上有着钱的鱼化龙,竟然会这么早回家,他可不相信鱼化龙这么快就把钱输完了,要知道像鱼化龙这种赌鬼,赌钱已经完全不是为了赢钱,而是为了一种过瘾,这种人讲究细水长流,就算给他再多的钱,也不会做出孤注一掷的事情来。
赌本有了着落的鱼化龙因为没能好好赌一把,心里本来有些憋屈,此刻看到张彩蓝站在自家女儿面前,还离那么近,一扫先前的醉态,二话不说,抓起墙角的扫帚,身形矫健的冲向张彩蓝。
张彩蓝没有任何犹豫,猴子一般窜到墙头,正准备回头得意一把,一回头就看到那把扫帚直直的飞来,然后满是残雪和污泥的扫帚就这么不偏不倚的砸在他的脸上。
一声惨呼,张彩蓝连同那扫帚一起滚下墙头。
张彩蓝骂骂咧咧的爬起来,然后自己放在桌上的糕点从天而降,又一次砸在自己的头上,花了不少钱买来的糕点,就这么散落在残雪与污泥中。张彩蓝也不管那看起来有些暴遣天物的糕点,大袖子擦掉脸上的残雪和污泥。
这种天气,被竹枝困在一起的扫帚打在脸上,那种疼痛可不是什么滋味。
若说张彩蓝谈不怕地不怕,连自己那个在天澜学院当长老的三叔他都不怕,唯独就怕邻居这个嗜酒如命的赌鬼,说来也巧,以张彩蓝的境界和身手,每次去鱼家总是狼狈而回,那个醉鬼对付自己的手段简直层出不穷,防不胜防。
他将扫帚捡起来,绕过院墙放到门前,然后对着门里大声喊道:“鱼大叔,扫帚我给你放门前了。”说完一溜烟窜回自己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