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峥看着她进了大厅,将手中的积木递给佣人,才走向小楼的另一个大门。
秦南还没跨过大厅的门槛就已经在给里面的人通风报信了:“秦爷,楚离少爷来啦。”
很快,楚离便出现在大厅的玄关处,朝沙发上坐着的男人唤了一声:“秦叔叔。”看上去乖巧极了,就是还有些拘束。
一向最沉得住气的秦爷似乎一下子就坐不住了,放下手里用来装模作样的报纸就走了过去。
楚离看着已经走到自己跟前的男人,又唤了一声:“秦叔叔。”
“诶。”秦爷这才应了一声,一开口,他的嗓音已经有些哽咽,“小离,这些日子你受苦了。”
还有些话他不敢说也不敢问,怕提及她的伤心事,平白坏了心情。
楚离摇摇头,身体好像放松了一些:“没有,秦小峥处处护着我,我没受什么苦。”
“你就别想瞒着我了,秦叔叔都知道。”秦爷有些恼,但更多的还是心疼,“前一阵子你也受了很严重的伤,现在怎么样?还疼吗?”
知道眼前这人是真的关心自己,而且是她从未有幸在楚原身上得到的疼爱。
楚离笑了笑:“真的没什么大碍了,秦叔叔不用担心。”
短短一句话,她已经习惯了,对自己的伤只字不提。
这家伙,倒是跟小时候的阮莘一模一样,性子软得似水,偏生不是一般的倔,坚韧得如同沙漠里开出的花。
秦爷板起脸来教训她:“你不要把那些小伤不当一回事,该养就得养,你到底还是女孩子,有点伤无论大小,总归是不好。”
虽说是教训,但比起教训秦峥时的乱扔乱砸,差别还是太明显了。
这一幕落在有心人的眼里,都觉得十分匪夷所思。
毕竟对他自己的亲生儿子,倒是不曾见过秦爷有这么好的脾气,可谓厚此薄彼。
楚离低眸,乖巧应着:“我知道了秦叔叔。”
话已经说到了,再多说已无益。
“你知道就好。”秦爷的脸上,多了几分慈爱。
他也只能庆幸,阮莘养在身边的女儿,性子还好都只像她,乖巧懂事温柔善良,同楚家那一窝臭鼠,没什么关系。
一个佣人掐好时机端着一杯刚煮好的热牛奶走过来,秦爷接过然后递给了楚离。
“嗯,谢谢秦叔叔。”楚离接过,然后捧着杯子小口小口地喝着牛奶,在沙发上乖乖坐好。
去厨房绕了一圈,吩咐了秦家的御用厨师去做楚离喜欢吃的菜,秦爷回到客厅又拉着楚离继续念叨。
他不在江城,有些事自然鞭长莫及,就连楚家人惯常使的那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知道的也不尽全。
所以事无巨细,他都耐心问着。
然而聊着聊着,两人还是不可避免地聊到了今天而言最重要的事上。
“小离啊,听说这段时间你一直跟小九在一起,他有没有欺负你?”
说到这儿,秦爷狐疑地看了她一眼,眼神算得上颇为意味深长。
“还有,你们俩这谈起的小恋爱,不会是他逼迫你在我面前演的一出戏吧?”
不能怪他多想,他儿子是什么样的人他自己最清楚不过了。
性格太冷,脾气又大,手段又狠,一个眼神就能冷得冻死人,这么多缺点,全身上下唯一的加分点估计就是那副美人皮相了。
这样的人,很难想象他宠起媳妇来是什么样的。
所以,比起两人莫名其妙的两情相悦,他倒宁愿相信是那个臭小子被逼急了,所以找她一起合起伙来骗自己的。
楚离蓦然笑了,明眸皓齿:“不是,他没有逼迫我,我们现在感情很好,很稳定。”
就算真的要说谁强迫谁,也只有她强逼他的份儿。
或者,更确切的说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怕他仍然心里存疑,楚离笑了笑,语气却一点都不似表面上看上去的那般轻松:“秦叔叔,我想和秦小峥永远在一起,希望秦叔叔可以成全我们。”
她说得诚恳,似乎没想到她会这般郑重,秦爷微愕地看向她,就正好对上了一双波光潋滟的眸子。
她那双眼睛,眸底深处幽静如寒潭又清雅如新月,太像活着时候的阮莘,也最像那个时候一心一意要跟楚原在一起的阮莘。
他该说,他的小九,何其有幸。
在锦园里呆了一天,气氛还算和谐。
晚上秦爷留他们过夜,秦峥没给老爷子半分面子,带楚离直接走了。
第二天,江城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
别墅里,今天所有的计划都泡汤,楚离把手机扔到了一边,踩着软拖上楼进了书房打算看一部电影。
翻着网页找出去死推荐过好几次的那部悬疑剧,看电影极挑的楚离沉下心去看,竟也觉得挺有意思。
她做事一向很专注,对任务如此,对秦峥沉淀下来的执念也是由此而来。
她看得专注,却不知道自己亲手带上的房门不知何时已经开了。
等楚离发觉时,一个身影已经近得几乎叠在了她的身上。
楚离微微抬头,便看见他那一张颠倒众生的脸。
门外的阳光从他线条分明的侧脸倾泻而过,恍惚中她似乎看见了他眼里微弱的不安和无措。
可也只是一瞬间而已,快得让人以为刚才不过只是她的错觉。
将电影摁了暂停,楚离摘下耳机,有些惊讶:“你怎么回来了?”
早上走的时候不是还说中午不回来吃午餐么?
秦峥面色已经恢复了平静,独独语气还有些僵硬:“管家叫你下去吃饭,怎么不应?”
楚离指了指还停在暂停页面的电脑屏幕:“我在看电影,没听见敲门声啊。”
还好,现在的楚离,与平常的她无异,秦峥似是松了一口气:“那,看完了么?”
他就算是问一个无关痛痒的问题,也只字不肯提他刚才扔下一众专家赶回来的担心。
没看出他的异样,楚离移动鼠标看了一下进度:“还有半个小时。”
“那我让人把午餐送上来,你可以边看边吃。”说着秦峥就要转身出去。
楚离扣住了他的手腕,抬眸望着他:“你不和我一起吗?”他的手腕很凉,像是刚在凉水里浸过似的。
秦峥没有挣脱,只是看着她轻笑:“我已经吃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