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飞鱼便端着一碗汤药进来了。
司寒卿接过,因着这汤着实有些烫,他只能小口小口地喝着。
飞鱼将端盘放在了一旁的木桌上,随即又去找了一件极厚的狐狸毛做的大氅盖在了楚离身上。
楚离半眯着眼,动了动,伸了一个极舒服的懒腰,然后缩了缩,将半张脸都藏在了披风下。
暖光的烛光下,雪白的狐狸毛将她的皮肤称得越发地白皙如玉。
等司寒卿将喝完汤碗递给飞鱼,准备悄无声息地离开时,楚离却坐了起来。
楚离稍稍整理了一下衣服,才起身往外走去:“走吧,我送你出去。”
夜里寒,更深露重,司寒卿快步走过去,拿起那件狐狸皮的大氅披在她身上,给她系好披风的缎带,才同她一起出去。
大门就在眼前,夜晚里沉睡的淮南王府,安静地如同一座死府。
司寒卿站在门前,突然拉住楚离的衣袖:“阿宁。”
楚离挑眉看向他:“嗯?怎么?”
司寒卿有些欲言又止,微微沉吟,片刻,才道:“听说你让青羽在查五年前的一桩旧案?”
都知道,平乐十七年,也就是五年前,西戟的京都发生了两件翻天的大事。
其一是二皇子谋朝篡位失事自缢于王府,其二便是当年的国师曾断言,同室操戈萧墙之祸,西戟十年之内必乱。
这两件事如今都是皇宫里的禁忌,查哪一件恐怕都是在引火烧身。
楚离像是一点也不意外他会知道一般,或者说,她本来就没想刻意瞒他。
当然,她也明白他的顾忌和担忧。
“太子阵营如今坚不可破,非内力不可解,我需要一枚可供我雕琢自如的棋子。”
楚离平静地看着他,语气如淡水无波:“也需要一个改朝换代的理由。”
她将整个身家性命全都压在了他一人身上,所以只能步步为营,布好这棋盘上的每一颗棋子。
楚离进屋就脱下了厚重的披风,王府内的大管家走进来:“世子爷,王府内的守卫已经都安排好了。”
淮南王府各处别院遍布影卫,只在院落外围护守,从不进院,也只有十三翎有近身守卫的特例。
楚离抬眸看了恭恭敬敬的管家一眼,微微颔首:“若是有人翻墙而入,切莫随意伤人,看清来人再说。”
管家一愣,有些不解:“世子爷指的是谁?”
楚离蹙着眉,刚才那句话她只是顺口而说,但确是心里所想,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向他说明白。
一旁的飞鱼见状立刻站了出来,对管家挥手:“你先下去吧。”
等管家退下,飞鱼才笑道:“公子放心,今夜属下会亲自在外守着的,绝不会让人误伤了国师大人。”
“行,我去睡了。”完全忽视他话里的打趣意味,楚离摆摆手,进了内室。
午夜子时,月光清明,京城中各家都熄了烛火,很是寂静。
王府的院墙也不高,云峥轻踢墙角的护墙石,轻盈地跃上了墙头,顺着墙头疾步向前,掠上房顶,轻盈地在屋脊上穿梭。
正院里有侍卫在巡视,云峥翻身下来,掀开后窗,钻进了屋里,在地上迅速翻身,在窗户落下之前接住,缓缓放了下来。
“乔峥?”
床榻上,楚离整个人就似是一只倦怠极了的猫儿,一个漫不经心地挑眸动作,就像是挠在了人的心口上,有些痒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