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女轻步呈上茶来。
瞧着话苗不对,江予初使了使眼色,旁边伺候的人便极懂事地退下了。
承国公静静饮下一盏酒,毫无阻拦之意。
莫辞谦逊笑了笑,“二舅兄所言极是。”
江怀信面色沉俊,只道:“如今他已得封侯爵,这种话在家里说说便罢了,若是有心人听了去难免要引起波澜。”
江怀宇冷笑道:“他一个靠女人屠城的东西,我还怕他?”
此言落音,江予初心里一怔。
“靠女人屠城”……
莫不是…陆长庚?
“如今他深受陛下器重,听闻还有意要把长公主赐婚给他,避讳些总是好的。”江怀信倒是一副淡然,静静说着便敛眸暗自饮了盏酒。
莫辞不便插话便只轻笑了几声,也低眉喝起酒来。
“我避讳他?”江怀宇毫无收敛之意,面上鄙弃更浓了几分,“那种人简直是我武将的耻辱,他若有种,大不了同我打上一场,看我削不削他!”
“你怕是吃醉了酒,说得愈发离谱了。”江怀信略白了一眼。
江怀宇正说得起劲,哪里肯就此作罢,仗着酒劲儿撑着脸望向了莫辞,“璟王,你说那人也同我们差不多的年纪,怎就长了这么副黑心肠。你别看他如今得势,在我们江家跟前,那种人,提鞋都不配!”
听着这势头,怕是那人了……
江予初只觉耳中如同万千鼓声齐发,面色逐渐阴沉,眸子深处开始狰狞,藏在桌下的指尖微微抽搐。
江怀信轻咳了两声,低沉道:“二弟,别说了!”
莫辞尴尬笑了笑,“二舅兄喝多了……”
江予初强定了定神,端起茶杯送到唇边,滚烫茶水渗入喉中,烧的心口止疼。
江怀宇愈发忿然,“听说那人手段极其残暴,赤凌誓死不降,他便同轻舟一干人里应外合屠尽了城池,整个赤凌竟无一人生还!就这样的还敢把姑娘嫁给他,也不怕哪日死在他枕下!”
江予初心头一颤,放下茶杯之际指尖一软,茶杯径自翻在了手上……
众人心头一紧……
“木槿!”江怀宇离得近些,伸手便掀了江予初身前的小桌。
承国公倒吸了口凉气,忙唤,“来人!来人!传太医!快传太医!”
江怀信跑上前来一手扯开了江怀宇,望着江予初烫红的手满眼心疼,转脸沉声怒道:“让你别说了倒愈发来劲,这会子可痛快了!”
莫辞吃了一惊,迅速换了副心焦模样也跟着凑上去,拉着江予初的手温柔道,“疼吗……”
江予初额间鼓起根根青筋,目中含泪,眼底微红,咬肌轻鼓。
此时心疼更甚,手上这点算得上什么!
众人不知她心中苦楚,都只当她是疼得落泪。
江怀宇抚了抚江予初的头,心疼问道:“是二哥不好,吓坏了罢?疼不疼啊?”
江怀信扬起手拍了江怀宇后脑勺一掌,沉声怒道:“疼不疼的你去试试!大好日子总寻些晦气!”
江怀宇满面歉意,低声喃呢,“我也没想到啊……”
江予初强压下了心头的火,轻拍了拍江怀宇的臂,勉强笑道:“这是小事,无碍的。”
待太医上了药、包扎利落了,江怀信又恢复了一副冷峻模样。
冷冷道:“这样大了也不懂照顾自己,之前伺候你的飞雪、飞絮还算机灵,你今日带走。”
语罢,江怀信将目光落在飞雪、飞絮脸上,寒目微微一凝,沉沉道:“日后若是三姑娘出了什么岔子,你们的人头不保!”
飞雪、飞絮两人薄肩微颤,两腿一软便跪下连连磕头,“奴婢记下了…奴婢记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