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予初强行接了他的余话。
莫辞眉心颤了颤,心里有千言万语却再不知问出哪句。
江予初将目光引向了里间梳妆台,案上那匣子分外显眼。
“那是陆长庚的罪证,上次你说要,每每都被耽误了,现在,我把它还你。”
莫辞怔了怔,眼睁睁看着她又一次急于同自己划清界限,却又不明白自己到底是何处出了疏漏。
江予初并没有留心他的神色变化,只继续不徐不疾地交待:“晚些时候,我会叫人把清宸轩收拾出来。”
“这是我的新房,你是我的王妃。”
莫辞压着怒火说道,是少见的强势得不允逆转的语气。
江予初有些不耐地往里间走去,捂着心口每声咳得薄肩颤颤。
莫辞再度强力忍下一次次上涌的仁慈及怒火。
“你先歇着,我忙完了再来看你。”
江予初缓下思绪,抬眸之时他已合上了房门,听着好像还在外头交待了几声说她在歇息,切莫叨扰。
江予初忽的冷冷笑了声,他惯是这样。
虚伪至极。
江予初视觉——
从宫里那日出来两人还是好好儿的,夜里两人还笑闹了。
结果第二天,他莫名其妙就变得好冷淡。
江予初百思不得其解,思前想后莫不是自己太冷着他,让他心里不平衡了?
所以昨儿特为他备了核桃粥,哪知他半口都没吃就罢了,说了几句莫名其妙的话以后,一言不合就要脱自己衣裳。
他说过的不会强迫自己的呀。
让她更失望的是。
昨儿咳了一夜,她压根儿都没能入睡,她知他也没睡。
她也知他起身是想要进来,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走了两步却又出了房门。
起初,她以为他是去传郎中了,当时心里还暖暖的,也为那砸他的一下感到歉意。
哪知,待他回来时,却是静静躺回了榻上。
甚至她起来喝水时,他转脸就装作睡着了。
毕竟两人才闹了别扭,他有脾气也正常。
只是,多少有些失落罢。
但她没想到的是,一听明儿就是回江家的日子,他又立马换了副面孔,装出那副无你不可的温柔情深。
她看不透他。
她厌烦他的这种忽冷忽热,厌烦他的伪善。
想到此处,她又有些害怕。
——他素来就是伪善入了骨,可,何故到了如今才开始生厌?
*
到了夜里,莫辞果真哪也不去,就留在星月阁安寝。
想是晨间下的药起了作用,一整日下来,江予初这咳疾愈发严重了,咳五脏六腑都疼。
莫辞瞧她实在辛苦,午后又让郎中给她开了些缓解的药。
只是,他不知此时的她已被寒凉伤了肺腑,这点子祛寒药效果根本寥寥。
闹得这样难受,她自然是无力去管他,吃了药便睡下了。
上半夜有那药撑着倒也还算安稳。
哪知到了下半夜,正是外头寒露肆起的时候药效也逐渐散了。
江予初盖了两床厚厚的褥子竟也无用,手脚冰凉得吓人,声声咳得无力又抽痛。
听她咳声愈发嘶哑,莫辞也终是软下心肠起身点了灯。
撩开帷幔一看,那人眉心紧蹙,星点凉汗之下是一片煞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