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顺势侧过脸,见那瓷瓶正静静躺在床头,才勉强定下了神息呼出口气。
房内灯火通明,照得围在榻前那些人的急切面色十分明晰。
“父亲,…和嫂嫂怎么来了。”
江予初缓了缓思绪就要撑起身,怎奈全身酸软的运不上半分气力。
手肘一软又沉沉瘫下,震得额头那处磕伤愈发作痛。
“郎中说你虚得很,还是先躺着罢。”
池昭上前替她多垫了软枕,好撑着她能稳稳的坐靠着。
江予初抬手摸了摸额头,已多了层包扎。
“别动,你这肿了好大个包,刚上了药。”
池昭说着缓缓压下她的腕,满眼心疼。
“还疼吗?”
江予初轻轻摇头:“是我叨扰兄嫂了。”
“自家人,说这些做什么。昨儿就该让你二哥亲自送你回府,…也不至于…”
池昭鼻子一酸又险些哭出来。
她这弱柳扶风之姿倒惹得江予初心疼起来。
“昨儿闹得家中不宁已是愧疚万分,嫂嫂还说这样的话。”
江予初说着有意地将那瓷瓶往里头收了收,生怕不慎间就碰碎了。
池昭倒不曾发现她的小动作,只轻轻说道:“好,不说了,不说了…”
“我替你收起来,可好?”
莫辞试探着碰了碰那瓷瓶,怕她不肯,又小心翼翼地添补了声:“我会好生放起来,待你身子好些了,就给你。”
江予初想了想,还是点了头。
莫辞怕那东西会引来承国公和池昭的相问,招呼两声便收着出了房。
池昭看了看承国公,见他不动声色,便欠了欠身子,对江予初说道:
“如今你身子这么弱,本不该来烦你,但飞絮毕竟是你房里人,我想着,总该问问你的意思。”
江予初无力地摇了摇头:“嫂嫂客气了,有什么就直说罢。”
池昭道:“旁人倒罢,璟王殿下自然也是不会亏待了他们。只是,这飞絮原是咱们江家来的,…又自小伴着你,这情份上自然是比旁人深了许多,如今又是这般忠烈,实属难得。父亲说,就予她江家副小姐的礼制风光下葬。你觉着,…如何?”
江予初滞了滞。
——那些个脚夫、小厮都是王府的人,飞絮是江家的人,刘嬷嬷是莫离的人,都不会遭了亏待。
唯有风如疾。
临死前唯一夙愿便是想要回赤凌。
可是,要如何才能做到啊。
唉……
终是。
欠你一场。
“……一切,就听从父亲和兄嫂的罢。”
江予初缓缓敛回思绪说道。
池昭点点头。
“父亲怕你身边没个贴心的人儿,特挑了两个好的给你送来。”
池昭说着回头看了一眼,两个面生丫头会意。
缓缓上前,齐齐屈膝行礼:“奴婢安然、奴婢乐心,见过三姑娘。”
安然。
乐心。
大抵是江家对她祝愿罢。
江予初看了她们一眼,倒也没有拒绝。
池昭道:“我才来,也不知哪个更为机灵能讨你欢心,就挑了底子干净些的,予你用着我们也放心。”
“璟王是个没多话的,瞧着是娘家送来的也答应留用。方才,这两人已随王府里管事的查过卷宗登记造册了,你先用着,若是不合适就同我说,我给你换好的来。”
江予初点点头:“谢嫂嫂。”
池昭想了想,又道:“父亲原本还想给你送些得力的护卫来,但我想着,这内院里,…外男进进出出的终归是不妥,就只给你备了两丫头。你觉着呢,可要给你添置些?”
“罢了,就这样罢。”
江予初说完还特往守在外头的夏芒看了一眼,生恐他生疑风如疾之事。
所幸他大大咧咧惯了,倒也没想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