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了那样一身血,沅儿该多痛啊!
冀漾迈进蚺洞,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浑身血污的花沅,趴在皑皑白骨之上。
她没有一点生气,身子也无呼吸的起伏。
哪里还如往日那般甜甜的叫着自己“哥哥”,告诉自己冷了、饿了的狡黠?
冀漾大怔。
不!沅儿,沅儿不会有事的……
沅儿!
他在心里不停的呐喊,但步子却是一点都迈不开。
此时此刻的冀漾,哪里还有刚刚斩杀黄金龙蚺的半分果断狠戾?
犹如一匹被抛弃的狼犬幼崽。
他眼眶发红的,孤单无助的徘徊着。
只觉得内心忽然空了,仿佛他的世界失去了阳光雨露,只剩下无边的落木萧萧而下。
过了半晌功夫,雷声渐渐弱了。
冀漾依然站在原地,不敢挪动一步,直勾勾的盯着趴在皑皑白骨上花沅,窒息感压抑着他。
脑中闪过一幕幕她巧笑嫣然的模样。
“俊哥哥,小女子闺名花沅,是花府八姑娘,并非是边府里面的小医女……”
“我六岁开始换牙,长牙的时候沅儿很乖的,都没敢舔过,如今都换好了,很齐的呢!”
“哥哥,记得给沅儿捎套被褥回来,要厚些的,银钱从我卖身银里面扣……”
“哥哥,都拿走沅儿的卖身契了,就是我的主子啦!
咱们是自己人,哥哥要对沅儿好些。
倘若沅儿患病了,不是还要劳烦哥哥亲自照顾?”
“疼!”花沅嘤咛了一声,手指微微一动。
登时,冀漾含泪扑了上去,急切唤道“沅儿……沅儿!”
小丫头好不容易过了好日子,依着那个爱沾便宜的性子,如何舍得死?
冀漾匆忙用匕首划开自己腕间血脉,喂给她。
花沅虚弱的将眸子睁开一条缝隙,嘟囔道“疼,疼疼!”
“沅儿,乖,哥哥这就带你去找大夫。”冀漾声音沙哑,带着不可自抑的心痛。
花沅被他翻了过来,倚在他的肩上,有气无力的捂着胸口,道“咳咳……疼!”
“沅儿,别急!”冀漾连忙劝慰。
花沅疼得拧着小脸,伸出满是血污的小肉手,指着胸口,道“哥哥……你摸摸我肋骨是不是骨折了,是毒妇被踹的……胸骨疼的厉害,喘不上气……”
“胸骨端向内折断,断骨对胸内心肺处造成了损伤。
这伤是致命重伤,沅儿还能如此坚强,不哭不闹得,可真勇敢,是个大英雄……”冀漾颔首,轻轻地摸了摸。
说着,他趁着花沅一个不留神,就将断了的胸骨接上了。
“呜……”花沅闷哼一声,豆大的汗珠一颗颗往下掉,眼泪汪汪含在眼眶打转。
冀漾接骨后手抖的也是厉害,这断骨直插心肺,能活到现在已是奇迹。
可不能再耽搁了,遂分散着花沅的注意力,狠了狠心,这才快速接上直插心肺的断肋骨。
冀漾心疼得手忙脚乱。
“沅儿,乖乖,不疼的,接骨后才不疼的,若是不接那才疼呢!
咱饿不饿,渴不渴?”
“呜呜!又渴又饿,沅儿都三天两夜没吃过东西……呜呜!”
花沅越想越委屈,颗颗晶莹剔透的泪珠,无声滴落在冀漾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