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生怕真的伤了她,怕见到她流血,呜咽喊痛。
花沅感觉到架在自己颈部的绣春刀要掉,赶紧自己握住。
她不动声色的一手握着刀刃,一手扶住他的手。
她想阁臣大人寒毒发作,怕是坚持不了多久了,要速战速决。
于是,哭得更加卖力,把手上的血还涂抹在衣领上,显得更加凄惨。
登时,荣贵妃整个人便不好了,脸色骤然就阴沉下去。
她隔着众人,呵斥道“汪稙,给本宫退下,休要再自作主张,否则休要怪本宫不念往日旧情!”
意味深长的一句话,令汪稙面色微凛。
这次荣贵妃是认真的,不是曾经打趣般的警告。
一时间,所有人竟都缄口不言,无人再敢接上半句。
须臾间,小太监牵来一匹快马给冀漾。
锦衣卫按照命令退到两旁。
冀漾拉着花沅一起上马。
山风吹来,三千白发,肆意飞舞。
大火在他们的身后熊熊燃烧,几乎吞噬了整座龙泉寺。
他们迅速离开,锦衣卫依令没有追来。
不知跑了多久,冀漾从马上猛然栽了下去。
白色的长发,铺散在枯黄的荒草上。
虽然他的脸如猿人那般被白毛遮住,花沅却依然能感到他苍白。
他的唇色异常的鲜红,连睫毛也是雪白色的,似是散发出诡异的妖气。
“哥哥,我该如何救你?”
花沅从高头大马上笨拙的跃下,踉跄的疾驰奔过去。
宽大的斗篷随风摇曳。
仙姿婀娜,仿佛落入凡尘的堕仙。
冀漾的嗓音比方才更加沙哑,几乎已经听不出本有的音色。
“一直往南……有温泉……”
“哥哥,你再忍一忍,沅儿这就带你过去!”
不过幸好花沅对他极为熟悉,还是听明白了。
她把马牵得离着他更近了一些。
怕马跑掉,就套在自己的脖子上,用牙咬着缰绳。
之后,她拼尽全力的把冀漾扶了起来,让他把重量都依靠在自己的身上。
她几乎用尽吃奶的力气,才把他连拖带拽的用脑袋顶上了马背。
随即,她撩开裙裾,把缠在腿上的小包裹卸下一个,把包裹皮扯成布条,把冀漾同马鞍绑到一起。
可冀漾就算被马驮着,也不大牢靠,似乎稍微快一些,都能被马给颠下来。
她马术拙劣,无法驾驭高头大马,只好牵着缰绳一路往南去。
“冷!”
冀漾朦胧间,沙哑的嗓音呢喃出声。
他强撑着上了马后,就昏死过去。
“一身白毛,怎么还冷呢?”
花沅嘴上抱怨,但还是把自己身上的斗篷解下,给他披上。
她寻思着,也许这就是前世,冀漾未能参加这次会试的缘由。
哎,浑身长满白毛的猿人,如何还能完成举业?
可到底是谁暗算了阁臣大人……
天底下有谁,能暗算得了他?
花沅一时想不明白,继续牵着马往前走。
幸好,她今日为了逃婚好跑路,穿的是厚棉靴。
倘若是单薄的绣鞋,踏着坑洼不平的荒野草丛,早就把鞋底给走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