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好厉害的小丫头,故弄玄虚骗了人家花府不说,还来我这占便宜!”
音落未几,便听得阁楼上的珠帘轻响,一位姿容绝丽的夫人,缓缓踏下木阶。
她身影窈窕,侧颜精致,身着绯色四蒂纹的褙子,深绯色斗篷猎猎翻飞,以轻纱半掩面,手中捻着串一百零八念的珍珠佛珠。
好似是那宝殿壁画里的九天玄女,浑身透着灵气。
“还请夫人指教,小女子如何故弄玄虚了?”
小姑娘的声音透着稚嫩,融在簌簌秋风之中,轻如落叶,却掷地有声。
花沅借着幕篱为屏障,死死地盯着人家身上的首饰,不错眼珠。
女子三千青丝梳成家常的垂髻,仅仅插了一支牡丹纹的白玉镶珍珠簪,坠下的流苏乃是用等大却极小的珍珠串成。
走动间明珠轻晃,光晕流转,乃世间难寻的宝物。
“你若能揣测出我的来历,我便收回方才之言。”
女子今日之行,完全是临时起意。
甚至,连她自己都不知为何就忽然想来铺子。
阁楼之上,站的高,望的远,再加上她习得唇语,恰巧就把花府丫鬟是花克勤庶女之事,给琢磨出个七七八八。
那小丫头虽以幕篱遮面,但一举一动都透着狡黠,让人一眼能够望穿,真正的修道之人,就没有这般举止作态的。
至于旁边的那个年轻男子,一看城府就很深,同普通进京赶考的举子,不大相同。
不过他与她无关,她对那个小丫头更感兴趣,有种似成相识之感。
花沅前世以伶人的身份,久居深宫,时常侍候在荣贵妃左右,讨巧卖乖。
对于主子的声音,那是一个无比的熟悉。
她几乎在对方开口的一瞬,就认出这是偷摸溜出宫玩儿的荣贞儿。
“孔圣贤言:志于道,据于德,依于仁,游于艺。
夫人的面相六府相承,左右眉尾有骨头伸到发际,左右颧骨伸到外眼角,左右腮骨又饱满,此相本就非富即贵。
再看您的眼眸,精气神十足,透着雍容美好,且散发出一种阅尽沧桑的淡然。
显然是将魂魄锤炼到了‘精粹’的地步。
有此可知,夫人乃天下最幸福,最荣耀的女子。
您的身份不言而喻。”
“所以,我对于自己一切的财富,皆可不在乎,无所谓,然后捧手赠予你?”
骤然,女子的眸色转冷,释放出威压。
这小丫头似乎对忽悠人特别有一套,说得话也极为顺耳。
但她可不想轻易就着了道。
敢于虎口夺食,真是让人讨厌……
可她却生不出厌恶之意。
她今天的脾气似乎特别好,若是寻常,早就唤出暗卫,把人拖下去喂狗了。
荣贞儿踱着步子,继续道“正所谓:大巧若拙,大辩若纳。
人呐,最怕落得个聪明反被聪明误的凄凉下场。
当一个人开始炫耀自己的才华之时,就已经变得一文不值了。”
“夫人指点的是。
如您所言,越空的马车叫得越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