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花沅写的字拿不出手,但识字没什么大问题。
四封信被她看来看去,细细斟酌着。
“哥哥,这次边府的信,可要送过去?”
“送。”冀漾垂眸,瞧见小丫头单手托腮,笑容乖巧。
他的脸上,也不自觉的挂上笑意。
花沅抿了抿粉唇,看他的眼神带着通透了然。
“倘若之前边府给庶女边石榴,从李商户那里要来银钱,就不会再向燕京的那三位嫡女讨银钱。
而如今这种添乱,对咱们百利而无一害,所以哥哥才要送到的?”
“不错。”冀漾赞许的颔首。
就说嘛,他教得没有问题,是屠维太过愚钝,完全教不会的那种。
每次见祝茂他都有种,把人家弟弟教得更加憨傻,误人子弟之感。
“哥哥乃对弈的高手,就让着点沅儿嘛?”花沅拧眉撒娇,把冀漾的白子藏了几颗。
一双杏眸滴溜溜直转,顾盼神飞。
她转移话题,道“对了,祝将军咋解释他一来余姚,就挖出群尸的?”
“罗盘沉针。”冀漾望着棋局,闭了闭眼,心中又不由得叹息。
他倒是想输给她,可貌似比赢棋更难。
一个人不论有多大的成就,也无法逆袭生死。
沙场之中险境丛生,时常用到阵法,罗盘是祝茂随身携带之物,破阵杀敌不可或缺。
罗盘的周围,有八卦、阴阳、五行,对周遭气场感应灵敏。
古圣贤按照罗盘天池内的异常动作,来推断其处气场发生的变化,即奇针八法。
沉针为其中之一,便是针头下沉。昭示有阴气介入。
此阴非恶阴,但为冤死、或横死,总之,是非寿终正寝的亡者。
边振明将这次屠杀记载成了瘟疫,一律焚烧尸首,挫骨扬灰。
还上报朝廷,表彰自己的功绩。
若不是冀漾身在局中,事先做了安排,近千人的亡魂,如何有沉冤昭雪的那日?
花沅板着小脸,不由得深思。
“没错!
边家连夜便把打散的残废,骗到一起,令心腹衙役投毒,再一剑割喉。
若不是在地牢,咱们还留有活口,可就再没有能开口的证据。
凭群尸只能扳倒边振明,至于那林淑清,是丝毫也牵扯不上的,同花府更是无关。
就算再追根究底,也仅能查到是边家为了掩盖失职,才罔顾礼法。
如此,那罪责可就微乎其微了。”
“人情似纸张张薄,世事如棋局局迷。”冀漾薄唇轻启。
小丫头的推断,就算浅显易懂,他也仔细地聆听。
姿态一如既往的冷冷清清,可眉梢眼角透着素日里没有的耐心。
花沅神色中带着落井下石的痛快。
没有什么是比看着仇家倒霉,更爽的事情了。
小嘴一开一合,幸灾乐祸道“就算边振明同林淑清几十年的关系,也免不了被弃车保帅。
呵呵,沅儿真替边府担忧。
不过,幸好两家还有个婚约,预结秦晋之好,不然边疍可咋办呢?”
“那些因利而聚的人,自然要因利而散。
唯有因情而聚的人,才不会为利而散。”
冀漾的话,让花沅以团扇遮面,笑得贼眉鼠眼,同那偷吃灯油的小鼠儿一般。
就像她和他嘛?
冀漾“不悦”地望向她,眸底深邃,暗藏羞色,道“为何而笑?”
“因哥哥而笑!”
四目相对。
花影婆娑,暗香袭人。
他金相玉质的的面庞上,染上绯色。
小丫头越发放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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趺fū,结跏趺坐,略称“跏趺”。
佛教徒坐禅的一种姿势,即将双足背交叉于左右股上;右手安左手掌中,二大拇指面相合,然后端身正坐,俗称盘腿打坐。
见善导《观念阿弥陀佛相海三昧功德法门》。
《大智度论》:“诸坐法中,结跏趺坐最安稳,不疲极,此是坐禅人坐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