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皎洁,树影婆娑。
忽如奇来的杀手,让百姓四处逃散,不过几息间,繁华的街头巷尾就变得寂静异常。
因冀漾强行推动被寒毒压制的内力,造成丹田内的真气在体内乱窜。
他眸色骤变,好似无底的深渊。
白瞳仁里充斥着浓重的血丝,眼之所见一片鲜红,再也看不见其他。
那被佛法感化的戾气,骤然跃出。
凶兽般的野性迸发,姿容邪佞。
素衣染血,紧紧贴在身上,每一寸肌肉都精悍有力,哪里还有半分孱弱书生的模样?
血腥把人性掩盖……
他变得越发嗜血。
如傀儡般,杀戮着!
他似乎爱上了鲜血的味道。
他觉得自己本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坏人,恶毒到骨子里的奸佞之徒。
对于性命这种东西,他压根儿不在意。
可是他好冷,好冷。
宛如置身寒冰地狱,冷得刺骨。
倏忽,从背后贴上娇软,是那样的暖。
睫毛轻颤,眼前的鲜红血色褪去,周遭一切缓缓地恢复了本来的色彩。
“嗖!”破风之音,陡然入耳。
他来不及抽剑,连忙用掌风去挡。
“噹!”利箭入肉。
一道温热喷撒在他的脸上。
眸底的情绪晦暗,犹如翻滚的墨海。
世上竟有人愿为护他这个不吉的棺材子,而奋不顾身?
是她……
是小丫头,她小脸黑乎乎的,是方才被他不慎弄上的大酱汁。
他拥着她,指尖发颤。
就在这时,他发现流在自己手上的血色发暗。
怔怔抬手。
往下瞧去,暗色的血水,顺着羽箭蜿蜒滚落。
从她肩胛骨上溢出的血,快速变黑。
这弩箭居然被淬了毒,有毒!
“嗒嗒!”他抬手点下花沅周身的几处大穴,暂缓了毒性的蔓延。
杀手们瞧见冀漾如杀神降世,同一个个迅速倒下的兄弟们,早就吓破了胆儿。
这时更不敢惹这头暴怒的猛虎,掉头就要跑。
“壬队,杀!”他冷冷开口,道“一个不留!”
可冀漾不会给他们恕罪的机会。
壬队见主子暴怒暗道不好,为了将功补过,各个拿出了看家本领。
屠维为了保住自己和己队的小命,誓要立功赎罪。
可眼前貌似没有他插手的地方了。
他忽然发现高阁上正欲要逃窜的花克慧。
屠维二话不说,带着己队,就将人给绑了过来。
“嗖!”又一支弩箭,迎面飞来。
冀漾发狠似的用尽全力,把极速而来的弩箭按照来路回调了过去。
只见那弩箭,如同闪电一般,飞了出去。
“砰!”重物落地的声音传来。
冀漾略略抬手,让壬队的人去查看。
他拥起小丫头,飞蹿到了花克慧面前,一把提起对方的脖子。
用寒冰般的目光盯住花克慧,薄唇轻启,道“解药呢?”
他的声音,带着寒凉的温度,冷得犹如坠入冰窟。
这时,花沅已经疼得都麻木了,窝在冀漾的怀里,往外瞅去。
她不想被花府人认出自己。
想将面纱再次系牢,不经意抹了一把,却发现自己满脸的棕黑色大酱汁。
如此,也不需要遮面了。
她不自然地捻了捻阁臣大人的衣襟。
手指上沾了大酱,粘粘的。
“不疼,咱不疼,一会儿就有解药了!”冀漾似是安慰她,也像是在给自己信心。
察觉到怀里的动静,不疑有他。
花克慧被高高提起,蹬着悬空的腿,窒息感让她的两眼快要爆出。
沙哑着嗓子,道“救……救命!”
她脸色从红色变得发紫,眼看着就不行了,舌头越吐越长。
冀漾一手拥着花沅,一手提着花克慧,动作上有了限制。
他不舍得伤到小丫头。
于是,随手把花克慧甩了出去。
若不是顾及把对方疼晕,他定会直接砍掉花克慧的双臂。
“呼……呼!”花克慧大口呼吸着清新的空气。
被放开后,她从碎砖滚进泥坑之中。
周身被浸泡在泥汤里。
哪里还有半分诰命夫人的体面?
冀漾眼里却未曾看到她的狼狈。
他心如刀绞。
小丫头为了救自己而中了剧毒,危在旦夕,他没有心情与花克慧耽搁一丝半刻的功夫。
“解药呢?”
“本夫人没有解药,没有……”
花克慧面庞胀得通红,艰难地转向冀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