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维赶到梨花坳。
就见二人一个嗑瓜子,一个奋笔疾书。
关键是这气氛,他莫名觉得有些和谐。
冀漾见屠维回来,赶紧让他把边府里的后续说说。
他在花沅被吸引了注意力时,悄然放下手中的狼嚎笔。
得了冀漾的授意,屠维将边府的事,如实的讲给花沅听。
手舞足蹈,堪称戏剧。
“倏忽,林淑清临时生出一计,就是狸猫换太子。
让花府七姑娘花牡,替花佳嫁给边疍。
理由很简单,四姑娘与七姑娘是同父同母的姐妹,花佳与漾哥早有婚约,花府不能做无信之人。”
“不愧是诰命夫人,上嘴皮一碰下嘴皮,就说得比唱的还好听。
谁不知道这两姐妹虽然是一母同胞,但花牡却不得李莹的疼宠,跟个庶女没什么区别。
至于花佳的婚事,林淑清还真做不了主,但是花牡自幼在她的院里长大,就算随性婚配了,李莹碍于婆婆的颜面,也不会多说什么。
但让一个才年十二岁的七姑娘替嫁,也有想先拖着的成分在里面。
不过好女不二嫁,先是闹了这一出,后面再加上新鲜出炉的婚约,无疑是坐实了那失贞的传闻。
就算过几年再退亲,姑娘家的名声也毁个七七八八,想再寻个仕宦勋贵的婆家?呵呵,难了!”
花沅对林淑清的狠戾,早就切身经历过,可谓是深有体会。
如今看对方同自家亲孙女也不遑多让,一股阴森的冷意从脊背窜起,蔓延到四肢百骸,打了个哆嗦。
“对了,边疍是不是死也不同意?”
话匣子一打开,就恨不得有个疼臭味相同的人,开聊。
屠维也不例外。
他笑眯眯地挽起袖管,道“可不是嘛,妹子揣测的句句在理。
就在边府众人与林淑清对峙之时,边疍要撞墙,寻死觅活的,弄得就跟他被占了清白一般!”
“高门士族的贵夫人,固然要依靠夫君的宠爱,但最依仗的还是子嗣,正所谓母凭子贵,并非妄言。
是以林淑清自然要顾及花克勤与李莹了。”
花沅的一双小手托着下颚,白皙的食指轻点,抬眸瞅着他,俏皮可爱。
“对啊,对啊!
可就在这时,花牡从外面跑进来了,还带着幕篱。
待进来后就一把摘掉了幕篱,露出惨不忍睹的脸。
若不是仍旧为七姑娘的声音,都没人敢认了。
众人在没有丝毫的心理防备下,猛然被花牡那张脸,给吓得惊慌失措,口中直呼妖怪。
那哪里还能称呼为脸啊,就跟个圆球似的,高高地红肿着。
还有满满的水泡,如一个剥光了皮,露出红瓜瓤的西瓜脸,‘红瓜瓤’上面还紧凑的插着几个窟窿作为五官。
一时间,连林淑清这个亲手养大她的人,都被吓得打起了寒噤,可人家啊,愣是撑着一口气,没昏死过去!”
屠维吊足了花沅的胃口,继续道“屋里人头攒动,是肩挤肩,腳踩脚。
边疍终于挤到了前排,将头露出来,由于离得太近,直接同抬起头的‘红西瓜瓤’脸贴面,眼挨睛……
当下,边疍鬼哭狼嚎,直喊有鬼,还当众开始翻白眼,幸好按了人中,给救回来。
知县夫人挤上前,将她的孙子抱了起来,心疼的不行。
可就当她壮着胆子,要开口时,却也更仔细地瞧清了花牡的脸。
霎时,吓得后背发凉,急忙用手捂着眼睛。
边府人皆知,边疍好颜色,是如何也不同意用七姑娘替四姑娘,嫁入边府。
嘿嘿,紧接着神转折又来了!”
“然后呢,快说啊,屠大哥!”花沅想着仇人们那狼狈的神情,忍不住翘起淡粉菱唇,催促起来。
“说时迟,那时快,挂着的床帐豁然被撩开,又露出一张剥光了皮,红瓜瓤的大脸!
刚救过来的边疍,正见这一幕。
想着与自己一夜风流的小家碧玉,竟变成了西瓜精。
登时,边疍彻底的昏死过去,就是她们把人中按成兔唇,都醒不过来了!”
“哈哈,实在是解气!”花沅明亮的眸色氤氲着水汽,笑得都岔气了。
屠维将嗓音放得低沉了些,道“后续还没完,边振明不愧是老奸巨猾,众人都乱,唯独他没乱,趁机同林淑清讨价还价,借着七姑娘不得宠的由头,要了做京官的机会。
随后,他趁热打铁,写了婚书,还找了官媒做保,在官府备了案,可谓是兵贵神速。
林淑清一张老脸青白交加,又逐渐胀红,十分精彩!”
花沅仰起头,杏眸明亮如星辰,笑道“如此边府同花府正式联姻,不再是靠着二房的贵妾边亚焟,死死摽着花府的大腿了。
哥哥,觉得事后发展会如何?”
冀漾倚在窗畔,给屠维腾开表演的场地。
他默默地看着小丫头笑得见嘴不见眼,薄唇始终噙着弧度。
要不是为了给小丫头出气,他才不会去弄些女人间的鸡毛蒜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