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人张着大嘴拼命呼吸,如一条落在岸边干死的鱼。
最终那人死不瞑目。
他手刃了贵人!
冀漾如绸的墨发凌乱散开,衣衫上浸染血迹。
他脸上全是恨意,然而饶是如此,却仍旧没有折损他容貌分毫。
他眼若桃花,眉如远山,整个人生得极为秀雅,格外灵秀。
船舱里的动静终归是惊动了外面。
“大人,大人你可还好?”舱门外传来冀公觐询问的声音。
原来他的父亲一直都守在外面,对自己的歇斯底里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事到如此,冀漾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就是他们口中的礼物!
那个为冀公觐加官进爵,铺路的礼物!
他一直期盼的父爱,是多么的可笑,又是多么肮脏……
冀漾拔下门栓,打开反锁的舱门。
他露出诡异的笑容,望着所谓的父亲。
“你的贵人死了,你这辈子也别想升官发财!”
冀公觐见他浸染半身的鲜血,对嫡长子没有任何的关心。
将只有五岁的冀漾骤然推开,一推就是丈远。
随后,冀公觐直冲进舱里。
见他要讨好的贵人,衣衫不整的横在地上,身下的地毯全都是鲜血。
心肺间没有任何的起伏,瞪大的瞳仁扩散,显然人已经断气了。
冀公觐吓得摊倒在夹板上,大口喘着粗气,骂道“逆子,你生来就是祸害我的!”
冀漾没回话。
他抿了抿唇,整个人都气得发抖。
这就是他的父亲!
冀漾静静地注视着冀公觐。
他目光绝望又悲戚,犹如一只被囚于绝地的孤鹤,高傲带着决绝。
冀漾攥着拳头,紧接着松开,身体也不再因愤恨而发抖。
他的眸色变得狠戾,不似稚儿,浑身染血,似若修罗。
守在船外的护院们也都冲了进来。
他们手中提着刀,对着冀公觐要打要杀。
这时冀公觐的贵妾边亚煵和庶子、庶女,也被抓了进来。
原来他们一家四口俱在……
都在听着自己被人玷污……
用他来教子训女……
只见他们窝在一起嘀咕了几句。
随后,冀公觐将他推了出来,还摆出一副要严父教子的模样。
冀漾先是愣了愣,随后迅速低下头来,遮住了眼底那一丝厌恶的情绪。
他觉得可笑,遂对着众人摆出一副无辜的模样。
“父要子亡,漾儿不敢不死,但祖母教漾儿不能说谎,所以不是漾儿做的,我不能认下,父亲要敢做敢当才是......”
话落,冀漾就纵身蹬到了窗棂上,毅然决然的跳入滚滚地水里。
他觉得这样就能报复冀公觐了,可后来他才知道,这种报复的方法很幼稚。
而他此行报复的只是自己。
贵人家大势大,对于他这条卑贱的小命根本瞧不上,明确提出要清源伯府中正经主子的一条命,赔给他们。
清源伯只有一位孱弱的嫡妻,府中没有妾侍通房,所以冀公觐是独子,虽不成器,但也受尽宠爱。
祖母得知真相后,心中虽恨,但依旧不舍得让冀公觐赴死。
她总归不能让伯府白发人送黑发人。
于是祖母在夜深人静之时,留下血书绝笔,吊死在贵人府外的大门口。
清源伯常年征战沙场,留孤儿寡母在燕京,竟被活生生的逼死。
燕京一片哗然,引起世人的同情与不忿。
祖母用世人的嘴,保住了冀公觐的命。
可最疼爱他的祖母没了.......
冀漾落水后,就一路被冲到了水下游,天津卫三岔河口的西南方。
在直沽一带,他搁浅后被露出。
也许是命运,那里恰巧是皇家暗卫营的所在。
冀漾被老暗卫所救,也就是玄和的师傅鸿灯法师。
那时十天干中的九位都已经定下,唯独差了“玄黓”。
玄黓在将来是要作为阁臣存在的,不仅要求天资聪颖,过目不忘,骨骼强健,还要求忠心......
最后一点就是身为阳干,需要入朝为官,长相也不能差了,是以普通人家的孩子根本达不到要求。
于是,冀漾隐姓埋名,成为一万备选人中的之一。
备选人中也有很多落魄勋贵的子侄,姿容尚佳。
他们有的才学比他好,有的武功比他高,有的身子比他强健。
那时冀漾不过五岁稚龄,除了隐露的姿容外,在暗卫营里面并不是最为突出的,但他却是最为努力的人,没有之一。
无论何事,别人练习百次,他就练习千次。
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就算浑身伤得血淋淋的,冀漾也从不叫一声苦,半声累。
他仅仅用了三载,就闯过重重的选拔,打败了一万的竞争者,通过炼狱般的训练,成为玄黓,正式拜鸿灯为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