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布阿婶笑眯眯,“阿吉烈好,来来来,快进屋,我给族长送点年菜来……哟,这姑娘是谁?布卡呢?”她忽然看见阿吉烈的手跟那姑娘牵在一起,大惊小怪喊起来,“哎呀,哈萨里族长,不得了啦……”
阿吉烈和陈楚玉再次相视一眼,苦笑,得,这下可热闹了。
哈萨里族长从房里出来,“扎布,你又大呼小叫做什么?这大过年的……”
“阿哟喂,老族长喂,你瞧瞧谁回来了……”扎布阿婶操着半生不熟的汉语喳呼着。
哈萨里族长也看见儿子站在玄关处,正高兴,却又瞥见他身后有个漂亮姑娘……最重要的是,这漂亮姑娘居然不是布卡。
更离谱的,这两人的手居然牵在一起。
他有点看不懂了,笑容一点一点凝结,就那样死死盯着儿子和那姑娘纠缠的手。
阿吉烈低声喊,“阿爸。”
哈萨里没应声,还是死死盯盯盯。
扎布阿婶本来端了年菜过来便要回去,但现在哪肯走。她将年菜放在桌上,便认认真真站在一旁要看个究竟。
阿吉烈被自个儿阿爸盯得头皮发麻,却更加坚定地牵着陈楚玉的手。
屋里越来越热闹,他阿妈也出来了,一样惊得合不拢嘴。又有几个族人端着年菜往族长家里跑,放了碗也都不走。
暖气开着,屋中的空气却凝固得比窗外的冰还冷。
阿吉烈顶着压力,牵着陈楚玉直接走向一个房间。这是整套房间的主卧,哈萨里族长没舍得住,用来供奉沐生族的列祖列宗,以及沐生族历任族长的灵位。
今天是年关,里面已经摆满祭祀用的好菜好饭,香蜡纸烛。
还没走到门口,就听得哈萨里族长大吼一声,“站住!”
他用的沐生族语,陈楚玉根本听不懂。但她仍是从语气中听出了意思,不由自主脚步一顿。
阿吉烈没有停步,扯着陈楚玉的手向前,直接推开那扇门,却在门外驻了足。
阿吉烈和陈楚玉双双跪在门外,对着祖宗们的灵位磕了三个响头。
阿吉烈因为紧张,耳朵又出现了轰鸣,是以说话的声音尤其大,“沐生族的列祖列宗在上,我阿吉烈是沐生族的罪人,因恋上外族人陈楚玉而背信弃义,辜负了布卡,辜负了阿爸阿妈,更辜负了全族老少。”
哈萨里族长在这一刻彻底绝望,猛地大喝一声,顺手拿起一根撑衣的长棍,便劈头盖脸朝阿吉烈打去。
一棍一棍,一下一下,声音砰砰的。
阿吉烈纹丝未动,任凭阿爸重重打下来。这在他预料之中。
陈楚玉却是见那长棍每落在阿吉烈身上一下,她自己便抖一抖,眼睛狠狠一眨,又睁开,然后又狠狠一眨。
她没想到,这年代还真有这样打人的父亲。
长棍一下又一下落在阿吉烈清瘦单薄的背上,将阿吉烈耳边的轰鸣声劈得更响。
族人们一拥而上,去抢哈萨里手中的棍子,都劝老族长听听阿吉烈有什么说法。
哈萨里但觉家门不幸,脸面丢尽,“有什么好说法?这虾头崽要破族规,要破我沐生族的族规啊……”